我撩开帘子撑起伞,探身出去,他站在马车边上,笑着对我招招手。
怎么了?快上来呀。我说着,俯身凑近些。
他上前半步,就这么单手捧着我的脸,猝不及防地仰起头亲了我一下。
这亲吻并不是轻触即止,而是停顿了片刻才犹豫退离,好似他很为难,很不舍得。
旁边坐着老白,对面虞姑娘也在瞧着,我身后这几位就更不用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这老脸瞬间通红。
他说:这车坐不下,我去给虞姑娘赶马车,你自己小心。
说完便收回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另一辆马车走去。
我知道,我们的分别之刻就在眼前了。
他上车后动作自然地压了压斗笠的帽檐,只留下侧影,没有更多的言语,然后先行驾车离开。
老白对我说:江姑娘,雨太大了,您进去歇息吧。
我收回目光,点点头。魂不守舍地收起湿漉漉的滴了满车雨水的伞。
马车迎着雨走了没有多久,我忽然发现沈堕的马车正离我们越来越远,甚至在一个岔路时,选择了另外的方向。
惠宁城郊春意盎然,雨势遮掩着一切,仿佛什么都能在此处转瞬而逝。我看着他的马车朝另一边驶去,渐渐地融入雨中,渐渐地消失不见。
心里空落落的。这感觉我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无比空虚又难过的哀伤,让我好不舒服。
一旁的栗子拍了拍我的胳膊:没事,快到了。
嗯
我们走的这条路显然是绕了个大圈子,故意跟沈堕他们错开了入城的时间。
等一进了城里,意无忧和蝴蝶仙不顾暴雨,立刻告辞走人,眨眼不知道钻进了谁家的铺子,总之他们有着自己的打算,片刻也没多留。
昨夜我们六人一同围坐在火堆旁,吃肉喝酒聊天的画面犹在眼前,现在,却只剩我与栗子仍在同行了。
听着外头如瓢泼般狂啸的雨声,我心神难安。我真是恨这场雨,让我都没有机会跟沈堕好好告别,至少该再追着他嘱咐点有的没的,总之是些关怀挂记,好过像如今这般千言万语全堵在我心口上,让我呼吸都难舒畅。
马车行在城里,速度越来越慢,我不清楚到底是要去哪儿,也没心思关心那么多。
旁边栗子倒是心情不错,又嗑起了瓜子:我说,你也别太担心了,那沈堕是谁啊,江湖知名大混额,大人物,何况他早就把一切计划好了,绝对没事儿的。
我直叹气:他说三日后酉时会来找我,可是三日,这三日怎么这么久啊。
三日还久?你行了啊江荆禾,少给我在这秀恩爱。
我悄悄撩起车帘一角,看那街上都没几个人,颇为冷清的样子更让我情绪低落:虞姑娘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