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语,看着本宫。
见祝闻语没有动作,皇后也不急着恼,抬了抬下颚,压着祝闻语的婆子便心领神会,拽着祝闻语的头发让她强行抬起了头。
刚剧烈哭过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可除了眼尾那一抹潮红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什么,即便此时被人胁迫着,祝闻语也维持着如常的神色,倔强的和皇后对视。
皇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脸,端着茶的手紧了紧,即便狼狈至此,那张脸却仍难掩绝色,螓首蛾眉,双瞳剪水,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宛如神女临世,与周遭的罪恶肮脏格格不入。
又想起谢晏词那段不许人提前的过往,皇后眯了眯凤目,薄唇轻启:如今父亲被软禁在宫中,母亲又犯了弥天大罪,小妹啊,本宫可真是忧心你。嘴角一弯,继续道念着你也到了年纪,本宫正好给你相看了一门亲事,本宫的表弟今年刚三十,前些日子妇人,眼下正妻之位空着,你虽是前朝余孽,但好歹是本宫的妹妹,也勉强能配上这正妻之位,你嫁的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不等祝闻语回话,皇后便扶了扶头顶的金步摇,先一步就着侍女的手款款起身,路过祝闻语跟前,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谑声道:那便这么说定了,本宫改日叫人上门提亲,本宫今日乏了,摆驾回宫。
皇后离开,锦衣卫也随之鱼贯而出,火光渐渐远去,萧瑟的苍白之意再度卷来,经了这么一遭,祝闻语不动,厅中跪着的侍者也无一敢起身,就这般沉默着在此面面相觑。
除了回廊下时有时无的化雪声,什么都听不见。
祝闻语终于卸了力,入眼的血迹还是鲜红的,皇后临了留下的话,生死未卜的母亲,都犹如千斤巨石坠在她的心上,压的她喘不过气,祝闻语掩面,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滑落,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黑夜中无声的抽泣着。
郡主,别哭坏了身子。一张绣帕被递到跟前,清脆稚嫩的女声传来,贴身侍女春锦的唤声将深陷泥潭的祝闻语拉回了几丝理智。
良久,祝闻语接过帕子,慢慢撑着身子站起,回头望向众人,纤长的鸦羽遮住眸中神色,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又缓了好一会,才哑声发话。
春锦,去拿了我内室的锦盒过来。
春锦反应了几秒后起身小跑着出了前厅,没一会的功夫,那道瘦小的身影就飞奔了回来,顾不得身上未消退的寒意,气喘吁吁的把怀中抱着的华贵锦盒递给祝闻语。
临崇已亡,荣亲王府也就不复存在了,诸位都是在府中尽职多年之人,我们主仆一场,长宁感恩在心,只是眼下王府不复往日,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分给诸位,只剩下了我私藏的一些首饰。
祝闻语顿了顿:我叫春锦分给大家,拿了之后,便连夜离开罢。
声音中夹杂着疲惫,却又带着令人难以推却的坚决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