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曹裕来寻她,临了,试探着问她:你,没有再去看看阿词吗?
祝闻语摇了摇头。
旺夏越来越近,谢晏词的生辰也迫在眉睫,他却没有半分要醒来的征兆。
谢晏词没有子嗣,甚至无亲族,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没等他咽了气,就如钱慕所说,前朝后宫已经乱做了一团,祝闻语把自己日日关在这长乐宫,不愿去听那些有关生死的众说纷纭。
自那夜之后,却也没再去看他。
谢晏词昏迷后的第三十九日,迎来了新帝的生辰,万国来朝,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锦阳上下却只剩了一片死寂,酷暑之中,祝闻语在长乐宫的院中捡到了一支被炙烤到蔫了叶子的桃花枝。
长乐宫的门被推开,身着青衣的少年喘着粗气匆匆赶来。
闻语,阿词他,可能要不行了。曹裕眼眶红着,嘶哑开口。
她恍惚间没能握好,一阵风呼啸而过,那桃花枝从祝闻语的掌心被吹落。
祝闻语木然的和曹裕对视了半响,慢慢挪动身子,一步步朝着内殿走回去,定是因为那风卷着热浪催进了她的眼底,不然怎么会有想要流泪的冲动呢。
她背着身子,轻声开口:我知道了。
祝闻语回到内室,拉开那箱柜,里面挂着一件件做工精细的宫装,花纹尽不相同,却全是最艳丽的红色,她在燕云的那段日子,没过一日,谢晏词便会命人赶制一件红衣,她离开了上百日,便也有上百件。
真是没用的事,祝闻语抬手抹掉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的泪珠。
这种没用的事,谢晏词总是乐此不疲。
祝闻语从那之中择了一件裙装,褪去十三公主的月白色宫袍,重新换上了那红装,耀目的红之上,少女杏眼含水光,若新月生晕,花树堆雪。
她又一次独自走在宫墙之下,身上的红衣几乎快要交融在那砖瓦之下。
养心殿前的人更多了些,她站在远处凝望着,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李绪,秦太医,曹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尽了憔悴和悲哀,祝闻语脚步虚浮,默然的走向攒动的人群。
李绪最先看见了祝闻语,那一袭红衣在日光下,明媚的晃眼,他情不自禁的喃喃开口:郡主......又猛地惊醒,匆忙改口:十三公主!
蹲在地上的曹裕也错愕抬眸,浓重的鼻音遮掩不尽,涩然开口:还以为你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