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隐隐,淡淡的灯光铺洒在地面上,与隐隐热闹的人声相衬,越发显得安静祥和。
年轻人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嗤笑一声,说道“那个家族本就是个在府城落地没几年的小门户,见着白玉娆如此,居然还痴心妄想要修补关系,赶忙赶急派人送礼过去,以求攀附。”
行商插了一句,“那位想必是不会收的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当年那个家族那么不留情面,是一点香火情都没给剩下,白玉娆没有下手惩治都算心慈手善,哪里还会收礼修补感情,反过来庇护照拂他们?”
“不过没有收礼,却也没有苛待他们,只是将他们冷落在一旁,不作理会就是了。”
“这久而久之,那家族中人自然也就慢慢回过味,知道白玉娆没那么好骗好说话,为免日后旧事重提,被她嫉恨上,便举族搬迁到了另外一座县城,消弭祸事。”
年轻人说到这里,心里却是升起些许佩服,对于白玉娆的佩服。
在这件事情上,白玉娆处理的可谓是恰到好处。
白玉娆毕竟曾经婚嫁入了门,名义上是他们家族中人,哪怕后来恩断义绝,但总归是有那么一段过往。
若她真是下狠手整治,旁人虽明面上说不出什么话来,但还是会有不少人心里暗自嘀咕,认为此举太不近人情。
家族之情,亲亲相隐。
加之强弱转换,人们天生同情弱者,至于其间因果对错,则是知道为一回事,能否置身处地理解就又是一回事。
但白玉娆一旦下了手,若是整治的轻了,不痛不痒的,也会让人觉得白玉娆太过软弱可欺,日后态度难免轻视,失之尊重。
唯有静心安稳不动,态度模棱两可,才能让人指摘不出半点错误来。
那家族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以他们的实力,自然没那能力不远万里举族搬迁到另外一座府城,只得忍痛贱价卖了田屋店铺,远离好不容易才扎下根的中枢府城,退居偏远县城。
整个家族的百年辛苦奋斗,几乎一朝被就打回原形。
看着年轻人怔怔想着,久久不说话,行商忍耐不住就开口问道“那位少年又是谁?是府城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吗?”
行商走南闯北,见识眼界也都有些,知道小说家虽比不得墨家儒家这些当世显宗,显赫无比,但势力实力在诸子百家中也算是靠前的那一拨,无人胆敢轻视。
一府主事执掌大权,地位自然非同一般,能和其并肩行走,甚至让其主动隐隐落后半步,以礼相待,自然不会是寻常路人甲乙丙丁。
年轻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疑惑说道“他是谁我也不知,不过应该不是府城本地的大家族中人。”
府城虽大,但真正数得上名号的其实也就那么几家,除自己家以外,别的同辈也都是自小认识,里面并没有这个人,甚至次一等的家族里也没有,完完全全的生面孔。
“自己在这茶楼也待过不少时候,平日能见到白玉娆的不少,但能让她如此恭敬送出门,便是自己也没有这等待遇,究竟是何人?”
年轻人心中越发好奇,正思索着,就见白玉娆已经又从门外回转归来,经过大堂的时候,瞥见角落里的年轻人就是不由一怔,脚步微停,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并不打算进一步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