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有意让的徐脂慧打听一下大理寺审理空印案的进度,然而这事哪有什么准确的期限,徐脂慧身为雍州指挥之女打听这个也不方便,沈观鱼见此路不通只得作罢了。
如今能直接面见皇帝,求得的消息一定可靠许多。
天子要召见,沈观鱼以为自己不能拒绝,便说道:请带路吧一路安慰自己,或许是为了她递的那封提醒有人要陷害皇帝的事,如此一想倒也可能。
璋和宫位置本就偏远,宫女领着沈观鱼往跟偏的地方去。
周遭花木繁盛,曲径通幽,远见一朱阁静隐在嘉木之中,青烟缭绕,有几分方外之地的隐逸仙气。
朱阁内没有金碧辉煌的内饰,目之所及,空荡荡一片。
分明是初夏,阶梯有越登越寒之感,到了楼上,就见到了开阔而空荡的凉殿,三面无窗,浓荫树影印成青纱上的暗纹,纱帘随着微风轻拂,将穿过的日光疏减成渐次晦暗的光,显出一片清寂。
这么大的地方,只放了一张矮案,两把盘坐的禅椅。
赵究就在这个像是修道般的地方,玩着骰子。
象牙骰子撞着骨瓷盅,没有赌坊里利欲熏心的热切,反而像测算命理的先生,广袖长袍在沉褐色的禅椅和矮案上铺陈,当真是道骨仙风。
她行礼道:给陛下请安。
平身。
赵究抬起眼神看她,似熨在肌肤上的一块冷玉,沁得沈观鱼心里泛起异样。
门在背后关上了,沈观鱼被嘎吱地关门声惊得缩了一下肩膀,转头去看。
凉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人,不知为何,在这样开阔的地方,却比之前在华章园或鬼街见到他,都要让沈观鱼惊慌。
赵究将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看在眼里,刚沐浴过的沈观鱼定是没有照镜子,大概不知道她额际的碎发散落了几缕,浸润了湿气贴在白瓷似的肌肤上,很不端庄。
比之命妇打扮时的雍容不可侵犯,此际雾绡罗裙的她,疏影暗香,引人亲近。
他招手道:过来。
沈观鱼放轻脚步上前,两个人除了隔一张桌子外,还有不小的距离。
他蹙起修长漂亮的眉:你很怕朕?坐吧。
她在对面坐下,和赵究共享了一张桌案,沈观鱼目光游移,说道:臣女惶恐,不知陛下召见
你找朕有何事?他将茶盏移到沈观鱼面前,倒先问起了她来。
沈观鱼确实有话,她还犹豫要怎么问,没想到赵究主动提了,她现在不说,待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了,干脆道:求问陛下,登州指挥佥事张凭云的案子,还余多少期限?
她果然要问这事,赵究手在桌上一扫,抄起那骰盅,骨瓷细腻,和他均长白皙的手十分相宜。
朕和你赌一把,猜大小,你若赢了,朕就告诉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