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毒火越旺。
陛下准备以什么理由下旨,他如今已是半疯,真要鱼死网破说穿所有事,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若陛下要下旨我同他和离,就要在下一道旨意,当即将他和齐王府诛杀,但他们终究是宗室,雷霆之间杀尽了,陛下,您不是暴君,不该做这些。
他为什么不能是暴君,沈观鱼当他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你想要何时结束同他的夫妻关系,不等她答赵究又追问一句,你根本不想当着天下人的面,站在朕的身边是不是?
这句话戳中了沈观鱼的心事,她何尝不想两个人干干净净地在一起,但只要她还是沈观鱼,有人记得她这张脸,他们关系暴露只会引来万人唾骂,没人会在乎她之前受过什么委屈。
曾经她想报仇,如今她想为他考虑。
最终,沈观鱼只是说了一句:人言可畏,我不想做陛下的污点。
两个人陷入了僵局之中,赵究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朕回存寿殿了。
听到外头窸窣的穿衣声起,接着珠帘轻响,赵究已经下了楼去。
这是自那夜来,两个人头一遭没有睡在一起。
如此也好,谁都应该习惯皇帝的疏远,以后他还会为了国事、女人之类的离开,或是不再来了,早习惯这些便不会觉得有什么。
沈观鱼闭眼想了一会儿,直至枕畔间没了温度。
她起身来到床边的罗汉床,临窗看着外头的月亮,银辉散落在乌黑披散的发丝上,身形单薄的女子宛若清冷无尘的月中仙子,孤寂萧索。
沈观鱼跪坐往望向月亮:父亲,你和娘有没有在看着女儿,女儿辱没了沈家的门楣,下去见到你和娘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很失望?
女儿遇到的似乎总是错的,一开始错过了他,后来嫁错了人,等真的喜欢了又发现自己不配同他在一起。
当蔽目的仇恨散去,道德的谴责就压在了心头。
她自小受沈钧教导,立愿一生活得清白无愧,坦坦荡荡站在青天下,但她终究还是违背了,成了见不得光的无名氏。
还是该离开的,这样冷下去也好,趁她没有陷得太深,成为被情爱蒙蔽、面目扭曲的怨妇,将一切还干净后,求个恩典离开,他们自此各安天涯也好。
月光藏进了云层之中,不忍见离人伤心泪。
夜风吹过,满面的冰凉,沈观鱼擦干净脸,既无睡意,一个人对着烛火看起了沈钧的手札,抚过旧物,就像在和亲人说话,心里终于安静下来。
扶秋和析春见皇上忽然离开,内室又亮起了烛火,知道小姐没睡还起来坐着了,便端了茶和糕点进来,就见沈观鱼翻着那本熟悉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