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就把韩昭昭砸得一震,其实秦县丞刚出狱的第一个晚上,他的房子被烧了,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韩昭昭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刚才,陈子惠和他的对话,更加深了她的感觉。
但真的把血淋淋的事实撕开,搁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心里一凉,不愿意接受。
那是把她从小带大的人,她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们都说,秦县丞无儿无女,便把小时候的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着,带她上街买衣服,买一大袋各种各样的零食回来。
他还教她读书,告诉她何为仁,何为义,何为和,带着她识字,一遍遍地读着先人写下的经典著作。
父亲是很信任他的,他说秦县丞有学识,只可惜因家境贫困,没读过多少书,要不然会有更高的成就,言语间皆是叹惋。
父亲把他当做知己,结果他在背后捅刀。
韩昭昭抬头看了一眼陈子惠,心里唰地凉下来,仿佛刚从冰窖里走出来。
她父亲清清白白地做了一辈子官,真心地帮他们,却被他们背叛,这世事真是荒谬而又不公。
其实,不止是楚王
陈子惠故意拖长音调,打量着她,见她把衣角在手里团着,绕着手指缠了好几圈,勒得手指发紫。
让他想起了上吊时的白绫,那纤细的脖颈便是她修长如剥葱般的手指,被缠得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苦苦地挣扎着。
听到陈子惠的话,才回过神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还有谁?
陈子惠本来怀着报复心理,让韩昭昭也好好地体味一下被别人背后捅刀的感觉,韩家对他家做过的事情与这也差不多,真是风水轮流转,谁都跳不这个轮回。
可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又狠不下心来,想起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人世,便作罢,一口气说了出来。
还有匈奴。
韩昭昭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呆滞在椅子上。
她又忆起秦县丞交给她第一个字的情形,那是她能记起的小时候少有的片段。
秦县丞教她认的第一个字是和,没拿书,单单给她讲的这个字的含义,与人为善,求同存异,这一个字,他讲了将近两个时辰,说是他这辈子的为人之要。
可是现在却是和匈奴人成了一党。
口口声声讲着和,讲着义的人却自己背信弃义,真是讽刺。
怕韩昭昭不信,他起身,从对面的柜子中抽出一本书,翻开页,从里面抽出几张陈旧有些泛黄的纸,递给韩昭昭。
瞧瞧。
韩昭昭一只手接过,是信纸,上面的字是秦县丞写的,是给匈奴单于的回信。
虽说小时候的事情她不记得多少,但是秦县丞的字长什么样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