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蹭干了眼泪,接着往前走,离了故乡,到了匈奴的境地,她不必回头,对于经过的土地,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秦县丞在离了这座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见她上了这座山,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陈子惠是不叫他过去的,可他执意要去,最后是这几个人一起过来了,连带着韩昭昭。
好在随着他们的离去,匈奴人已经撤开了所有的人马,故而这一路上没有遇上人,除了躺在地上的死人。
他们离开,卫国的人想抓住他们,为时已晚,秦县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叹自己的一生活得像个笑话,本想为自己的故乡求个和平,没想到把所有人拉下了深渊,带来了更持久、更残忍的乱世。
她走了。
将来的战乱还会继续,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当这一队人最后的身影隐没在山间时,秦县丞才回过头来,又看向韩昭昭。
与此同时,陈子惠一把拉住了她,到底是不愿意让她与秦县丞有过多的接触。
见此情形,秦县丞一笑,再未向前走一步。
记住,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些仇怨,该抛去的便抛去吧,总该有个了结。
他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陈子惠。
圆月西移,清辉斜斜地洒向大地,不多时,便该是黎明了。
秦县丞看向近处的黄土地与远处连绵的群山,忽然眼泪留下来。
这是他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在生命终点的时候又想起了生命起点时的事情,回忆一连串地在脑海中涌现。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离了这山前,往屋子里走。
陈子惠警惕地盯着他:你去做什么?
拿一壶酒,拿了后便回来。
说罢,就去了屋里,很快,就拿了一大壶酒出来。
拧开塞子,抱着酒壶,先是面朝北,弯下腰。
前面的这半壶是敬给他自小生长的地方云中郡,给他生活过的村落,给把他带大的养母的。
云中郡在雁门关以北,越过这片横亘在东西向,阻隔南北的山便是云中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