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出了这句话。
陈子惠犹豫了,秦县丞一死,对着皇帝,他这边本就不好交代,因着他与秦县丞的仇怨,他又没有必要去袒护秦县丞。
可是陛下那边是要我押解他回去的。
无妨,我去跟陛下解释。人已经去了,又不能把尸体带到京城里。
说得也是有理,皇帝是吩咐过,活要见人,但没防住,他意外死了,是确确实实地死了,总不能把他的尸体从雁门郡拖到京城,死人不会讲话,从他的身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没有用处,空耗力气。
如今在这个时候,陈子惠也不想和韩德元撕破脸,况且眼睛一瞟,瞧见了站在韩德元身边的韩昭昭。
毕竟这是韩昭昭的父亲,无论是从大局还是从韩昭昭的角度上,他都不该再去干预。
于是,便由着韩德元去了,反正他说了,最后这责任是他担着。
甩了甩手,离了这间茅草屋,顺便带走了自己的几个亲信。
留下韩德元和韩昭昭以及剩下的一些人。
下午便要回京城了,你也多去张罗些。
父亲,那你呢?
去云中郡,把他安葬回故地。
去云中郡?
韩昭昭对父亲的行为感到诧异,父亲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将恩怨拎得清清楚楚,决不亏欠人半分,也不会让别人亏欠自己半分。
现在对于这回亏欠过自己的秦县丞,显得过于纵容了,是,他有才,命途多舛,夹在匈奴和中原人的夹缝中活着,可以同情他,可这一切不是他作恶的理由,也不是间接伤害她家的理由。
是,也不远,跨过了这些山,见到了平原的时候,便是了,匈奴的守军也不必怕,我们不过是到云中郡一圈,把人埋了便走。去吧,你先回去,我着人跟着我去就是了。
韩德元先是让人用木材搭制了一个简易的棺材,把没有气息的秦顺放进去,阖上盖子。
因是顺路,先带着韩昭昭进了他的帐子,安置好,又换了一批自己的亲信去抬这个棺材。
接着,一切归于寂静,屋里只剩下韩昭昭一个人。
这帐子不小,只是没怎么布置过,显得空荡荡的,一个厚褥子铺在地上,上面搭一个厚被子,这简易的床铺旁边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桌子,有一个抽屉。
是该上锁的,上面插着钥匙,只是现在,没有锁上,应当是得知秦县丞那边出事了,慌乱之余,给忘了。
她走过去,想着这不大妥当,毕竟父亲也算是一军的统帅,手中也有些军机要务的,把东西贸然搁在外面,哪怕是在帐中,外头有人把守,也是有风险的。
自从秦县丞一事发生之后,她是格外警惕奸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到了那张小桌子前,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没有锁,那想必就是在抽屉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