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皇室子孙都该埋葬在京城里,哪怕是亡了国的。
若是有下辈子,不要再和他们产生纠葛了,我回我的故土,再也不见他们。
意识渐渐涣散时,他说出了这句话。
小时候的记忆扎根在内心深处,半昏沉当中,他又唱起来楚地的歌谣。
青山立在水中,水绕山下。
在纵横交错的水网当中,荡起小舟,碧水当中,船桨激起一片涟漪。
采撷一捧香草,清香扑鼻,又抬眼望向雾气当中的佳人,风中,衣袖翻飞。
唱着歌曲的声音渐低,意识渐渐模糊,故乡的画面入脑海。
半虚幻半清醒当中,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姑娘。
说完之后,手垂下来,这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言语,也是他完全丧失意识之前脑海中最后的画面。
半是楚地的口音,半是京城的口音混杂着,可是,韩昭昭和陈子惠也是分辨出来了他说的话。
韩昭昭的心里不由地有些慌乱,她的意识,让她敏锐地察觉到,周翰逝世前口中的那声姑娘叫的就是她。
意识清醒时,他尚知控制,意识不清醒了,便将所有的话兜了出来。
可是,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她望向陈子惠,知道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子或女子,都不愿意看到让自己的妻子或丈夫受到别人的爱慕与追求。
她要向陈子惠解释清楚: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话未说完,便被陈子惠打断:我知道没有的,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说出这话时,瞧着韩昭昭的面庞,目光流转间,睫毛如扇,更添风姿,望着这般风景,他却添了几分满意。
心中有些激荡,靠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一世又一世,我的夫人可还是没有忘记我,当年,夫人可是看着我姿容甚美才收留我的。
耳畔,是他压低了的笑声,与弥漫在脸颊畔的热气,接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口勿了一下。
这是墓室,面前是棺材,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的心里总觉得不大安定。
推了推他,有些嗔怪道:这里可是墓室,做什么呢?
虽是嗔怪的语气,可面颊上更带着娇羞,嘴唇微微撅起。
我知道,再多的事情当然不能在墓室里做。
瞬间,韩昭昭就懂了他调笑的意思,他也是怕她误会,忙补充了一句:若是我姨母在天有灵,也一定愿意看到这种景象的,她这一生,生父早亡,母又为养父所杀,在那样的家庭里,有何亲情可言,这一辈子也是未嫁,执拗于童年的伤痛,与养父斗,与家族斗,若是看到了我能这般幸福,同我的妻子这般和睦,也是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