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璎璎吃了一惊,来人一袭玄青对襟江崖纹薄罗锦衣,腰悬朱璎长佩,两鬓若刀裁,双眉如漆画,唇引月弓,目射寒江,是君至臻。
苗璎璎顿时心跳又快了一拍,激烈碰撞起来,她几乎不敢看他,急忙拗回目光,望向贤妃。
贤妃也神色动容,略有惊色,你来做什么?
君至臻的目光没有偏斜一分,弓步上贤妃跟前,抱拳屈膝跪地。
嗓音清沉,在整间明华殿中盘旋。
母妃。我愿去凉州。
贤妃两道柳叶眉挤做一团,苗璎璎偷摸瞧着,知道她已经很是不悦。
虽然苗璎璎也有所耳闻,贤妃对她的一双孪生子态度天壤之别,但亲眼见过,方知眼见为实,贤妃绝不会在君知行面前如此疾言厉色,冷漠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之人。
可这到底是别家的家务事,苗璎璎断不好,何况自己家里也是一团乱麻,便只作眼观鼻鼻观心,高高挂起。
大抵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君知行仁弱不想要,君至臻贪功想要?
贤妃冷声道:你偷听本宫的话?
君至臻双臂高抬,眉峰藏于掌后,根本看不出半分违逆之意。
半晌,君至臻将手掌放下垂落身侧,露出一双凌厉的眉眼,那神情却深若寒潭,不可捉摸。
贤妃发觉自己看不懂这个儿子是在很久之前,从那时起,她就掌控不了君至臻了,至于现在,更加猜不透他心底事。
贤妃琢磨着,一定是君至臻好大喜功,处处都要争抢他弟弟的风头,眼下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儿子并非有意偷听,知行已经同我讲过这桩心事,他不愿离开玉京。既然如此,便让孩儿替他去吧,凉州一行短则一载,长则两三载不得归,知行去,妨碍母妃天伦之乐。
贤妃霍然起身:你在讥讽本宫偏颇?
贤妃突然发难着实惊动了苗璎璎,她唰地会意过来,自己好像又卷进了他们家务事里,这个时候她这个外人应该急流勇退,她连忙福了福身子,对贤妃说道:娘娘,璎璎得回去炼墨了,告辞。
她脚步匆匆,佩环铮铮,步摇晃动着撞击出珠玉的声动。
君至臻的余光微微侧动,那抹淡绿色的衣影犹如一片彩云般飘出了明华殿,只留下淡薄的香风,雾霭般将她方才所立的那片角落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