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起傅母的尸体,一个劲用破损的衣衫堵住傅母脖颈间的血洞,可那血液就像无知无尽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完。
屋子里弥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愈来愈浓。
贤妃一开始也只是回绝傅母的痴心妄想,令其莫生痴念,祁王妃的位份,单凭桑榆晚还拿不起。但就连贤妃也没有想到,这事到最后,竟真的闹出人命出来,现在傅母死了,多多少少是因着自己,贤妃的眼睑急剧抽动着。
看着地上一死一活,死了的无声无息,活着的悲痛欲绝,贤妃心中倒地不无恻隐。何况这事关桑家,娘家人要是知晓了桑榆晚这件事,又知道她逼死了傅母,只怕暗中也有指责。
贤妃不愿跟娘家闹僵了。
可是苗璎璎方才也撞见了这件事,她失望地跑了出去,还不知怎的跟她交代,跟苗太傅交代,贤妃一时心神大乱,也没拿主意的魄力了。
迷茫间,更衣完毕的君知行从紫檀螺钿边珐琅花鸟挂屏后步了出来,更换上一身宅居的赭红对襟云纹大袖裳服,发胡乱束成一结,用一根同色的发带固定,虽然事出仓促只能如此潦草,但比方才的窘迫,此刻也还算得上衣冠楚楚了。
君知行咬唇,歉疚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桑榆晚。
表妹,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法交代。
他说罢,又看向贤妃。
母妃,璎璎呢?我去找她。
他转身就要出门,贤妃拉长了嗓,喝道:站住!
君知行脚步停了下来,对上贤妃既失望又愤恨的目光,神情空茫地杵在哪里动弹不得。
贤妃闭了闭眼,深深抽进一口气进肺里,这才睁开眼睛,平缓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今日回宫,便向陛下奏请,过几日抬了桑榆晚做侧妃。
君知行一听大急:母妃!
这件事万万不可!
贤妃喝道:住口!若不如此,你要如何掩盖此事!
这句话真的把君知行问住了,他羞愧难当地叉手立着,只听贤妃又道:桑榆晚可不是你以前打茶围惹出来什么风流债,那烟花巷陌的女子,打发了也就打发了,攀上了你,还能搏个良家前程。你若是今日狠心绝情,出了这个门,回头桑榆晚便如同这死去的傅母,横尸在你面前,你要如何自处?这是你母家的表妹,可不是别人!
君知行呆住,他怔怔然盯着地面上失血而亡的傅母,可心中仍然不能死。
母妃,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这件事真的不能全算是我的错。
贤妃固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她的两道柳叶眉朝上竖起,愈发显出一种凌厉:你喝醉了?怪也只怪你喝醉了,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除非你要让你的表妹死了,死在你的面前,否则,你必须纳她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