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其光皎然,纷繁投落于身后的一汪浅水池塘中,将水面的浮萍翠藻揉碎。
苗璎璎在树下的秋千上小憩,秋千架慢慢悠悠地晃,轻细的微风掠过水面,粼粼的水面上,点点白光如玉珠。
蓦然,苗璎璎头顶的秋千绳,被一人抓握住了,秋千晃不动,顿了一下,苗璎璎猛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那少年退了一些,从月光和廊檐下的灯光照出他修长的身影。
只见那张脸如雪般惨白,几乎看不到一点血色,眸色深沉,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这个人苗璎璎确是识得的,只是她非常吃惊:长顾,你怎么来了?
她从小和君知行相识,怎会没见过他的贴身护卫长顾。这还是陛下怕君知行贪玩在外边惹祸,有个傍身的武力,特地从禁中提拔的一名天资过人的少年。
长顾的嗓音如同他整个人一样,给人以阴沉冰冷的感觉:小人奉命前来,接娘子回京。
苗璎璎抓着秋千绳,心中已经猜到:奉谁的命令?
长顾颔首:自然是祁王。
苗璎璎的心莫名跳动加快:祁王为什么让你来接我?可是素川不安全?
长顾抬起眸子,望向面前已经为人妇的女子,比起以前,眼前的苗璎璎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丰盈窈窕,媚态如风,难怪从凉州回去之后的祁王,更疯了。
他冷冰冰地回道:祁王没有向陛下禀明胡人袭扰凉州,他背叛了与秦王的约定。所以,朝廷不会派兵增援,胡人的兵马很快就会来到素川围城,娘子若想从胡人铁蹄之下逃出生天,就请跟随我离开。
果然。
可是,苗璎璎免不了失望:为什么?
长顾漆黑的瞳仁如墨,娘子不明白么?是殿下想让秦王亡,玉京马上也要生变了,陛下震怒,对凉州起了疑心,现在的情势,于秦王非常不利,此战不论胜败,你的夫婿,都活不了。
苗璎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懂了,君知行,已经不是从前的君知行了,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诬陷别人,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长顾道:看在自幼相识的份上,长顾奉祁王命令来到素川,只为接走娘子,娘子请随我一道回玉京。
苗璎璎真有几分好奇:回去了?然后呢?祁王可有说他打算如何安置我?
长顾声音平静:枕霞山,渡娘子做女冠子,待到风波平息之后,他会去迎回娘子。
考虑得不错,很长远,有长进了,苗璎璎轻轻点头,面颊随着红唇轻绽而饱满地鼓起,嫣如丹果,她从秋千架上站起,转过身对长顾道,可惜,我是秦王的妻,我不会走。我不会喜欢别人,更不会跟一个背后捅刀子欲害我夫君的人。长顾,看在自幼相识的份儿上,你替我向祁王带一句话,素川在,我在,素川亡,我与城中百姓一起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