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音侧目浅浅睨了眼身侧的宁徽,他似乎在抬头望顶楼的大钟,面露怀念之色。
文雪音心想,难道宁徽以前也是长安人,发生过什么事不成?
坊间有传闻,说镇远将军原是个不知出处的乞儿,再多的谁也不知道,可文雪音觉得,她看见的宁徽,绝对不是一个乞儿。
他言谈举止,都像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试问边塞苦寒十余载,便是他心智坚韧,哪里能学到这许多?
若没有好的开蒙,再学也只是皮毛,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是想着,文雪音将脸颊贴在宁徽手背上蹭了蹭,她自己挑的夫婿,一定是天下最好的。
怎么了?宁徽垂眸,下意识用手背回蹭了一下文雪音的脸颊,做完才后知后觉骤然抽回了手,又觉得这般做法过于刻意,他们毕竟已是夫妻。
有些累,想歇一歇。文雪音重新拉住宁徽的手,她的手小巧白皙,放在宁徽手里不过也只占了二分之一地方,力气自然也远不如宁徽。
可她拉着宁徽往路边的茶馆走,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吃力和阻碍,她轻轻一拉,他就跟着过来了。
文雪音满意地笑了起来,真乖真乖,还好她先下手为强,不然这样乖的宁徽就要被别人知道了。
我以前在相府很少出门,多半都是因为他们看着我,不让我出去,好似坐牢一般。
两人寻到一个阴凉僻静地坐下,文雪音又徐声道来,满眼都是新奇。
那次是我第一次去文会,今日也是我第一回 来茶馆喝茶,第一回在路上买甜软的糖包吃,我每日要喝那么多药,吃进嘴里的饭都是苦的。
宁徽素来沉默,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与这位娇贵人分享,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事,说不定会吓到她。
所以他很乐意听文雪音说一些自己的事,听她用委屈又难过的语气说自己以前过得真是不好,然后再用期许的眸子看着他,说自己真喜欢待在将军府,她好像这些日子才活过来。
茶是农家熬的浓茶,装在大锅里凉成温的刚好适宜入口的温度,文雪音浅啜一口,轻声道:这比相府的茶味道好多了,府里的茶总是很苦,这个一点也不苦。
宁徽暗想这许是因为她今日还没有喝过药,不过农家的茶水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远比贵府值得慢品的上等好茶要解渴得多。
只是他是不会享受的粗人,哪怕喝白水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倒是文雪音会喜欢才显得意外。
秋棠和潘明义也进了茶馆,文雪音让店家也给他们端了解暑的茶水过去。
四人歇够了脚才启程回府,回去的路上,文雪音听见有人说:相府千金要和探花郎成亲了,婚事已经在操办了,相府放话,当天去道贺的都有赏钱拿。
她缓缓放下车帘,轻声道:真气派呀,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不像我,随随便便也就割舍了。
宁徽心里最后那点怀疑也开始动摇。
回府之后天色还早,今日走的路多,文雪音说要小憩一会儿,宁徽便去了书房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