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行飞花令就要按飞花令的规矩来,如果大姊夫不会,不如现在就罚大姊夫三杯酒吧!”卫长绫掩嘴偷笑。
“别为难大姊夫,不然大姊夫会以为我们欺负他。”卫长绡嘲讽。
正堂的氛围极是尴尬,卫长缨始终不发一言,低头看着板足案上的羽觞,这只羽觞名为金花鸳鸯银羽觞,觞外雕刻鱼子纹,觞底则刻宝相花,觞内壁是四株忍冬花,花叶间又刻六只振翅鸳鸯。
原来李元青存心要在三个女婿面前展示长公主的排场,特意将自己陪嫁的一套八只金花鸳鸯银羽觞拿出来,要知平日里她都舍不得给卫尊用。
婢女给卫长缨的羽觞斟上酒,浸过郁金的酒泛出清亮的金色,芬芳扑鼻,可就在这时卫长缨看到自己落在酒中的容颜。
满脸大大小小的斑点,酒糟鼻,鼻翼旁有一粒令人作呕的黑痣。
这是连自己都忍受不了的丑陋模样,估计对于李星回更是无法忍受。
卫长缨想着就下意识抬起头,意料外触到李星回的眼神。
李星回的眼神很平静,无风无浪,什么也看不出来。
“罢了,过会行令时我帮他,不能让他过于难堪。”卫长缨暗忖,李星回有心归顾大周,自己不嫁给他,但也不能让他出丑。
“就照三郎子的意思,大郎子不是中原人,行令不能过于苛刻。”
卫尊也假意打圆场,他料定李星回于诗词上一窍不通,便是不按飞花令的规矩来,李星回也接不上令,稍加折损便行,不用过于难堪。
“某不才,便由某来作令官。”卫尊抚须,他看向窗外,那一枝杏花被春风拂动,花瓣飘飘摇摇,如雪纷坠。“就以‘杏’为令,某是令官某先来,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说着,卫尊便双手执起羽觞饮了一口酒。
接下来是李元青,她吟道:“忽觉东风景渐迟,野梅山杏暗芳菲。”语毕,也饮了一口酒。
按座位顺序应是李星回接令,但卫长绡怕令被他人都先接去,自己就没有了,况且诗句中含“杏”的不多,抢先道:“花轻蝶乱仙人杏,叶密莺啼帝女桑。”
“熟杏暖香梨叶老,草梢竹栅锁池痕。”卫长绫也不甘弱,赶紧把自己想到的念出来。
朱律端起羽觞,道:“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说完饮酒。
王琅琊神色镇静,虽然含“杏”的诗句被接去不少,但他家可是前朝门阀士族,族中出了不少旷世才子,文采上岂能难倒他,信口吟道:“居邻北郭古寺空,杏花两株能白红?”
此时就只剩下李星回和卫长缨未接令,卫尊猜测李星回不懂飞花令故而一直不接,遂道:“大郎子,你尽管接令,挑你们北狄的俗语说也可,只要有‘杏’字便行,不拘那多。”
这已经把难度降到最低点,也算是卫尊给了李星回极大面子,再不能接令就太难堪。
李星回起了身,他看向对面的卫长缨,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发出来。
“长安侯,请接令。”朱律面上浮起莫测高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