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日艳阳高照,角落中的洛棠却感觉周身寒意四起,手脚都几乎冻得快没知觉。
她头一次直面这样的说法——
原来安宁侯府这般庞然大物,竟也有风雨飘摇的时候?
最开始,她害怕的那位姑奶奶的话,竟是一语成箴!
可世子来江南,不是为了替她查明身世吗?
若只是旁人随口说的也就罢了,可如今与世子争论的,是霍光的父亲,是位将军!
洛棠便不由怀疑起谢凤池的初衷,她口干舌燥呼吸困难,想劝服自己就是这样,绝非霍将军说的那般,世子是为了避让才出的京。
劝服到一半,她恼怒又崩溃——劝服自己有什么用!
若真落到最差的结果,她一心相信谢凤池又有何用!
有情饮水饱?
她不敢再听再留,心思纷乱跌跌撞撞爬出小巷,恰好看到家将一人握着玉钗一人提着个乞儿等在原地,见她来了才说找着了。
她不能表露出自己刚刚听见了不该听的,可心情终是没法儿很快纾解,只好先强行压着,吩咐他们找个人少的清净角落,也好再给自己片刻回神的时间。
到了个无人的小院,洛棠终于可以故作平顺地呼吸了。
那小乞儿约莫七八岁,衣着单薄,手臂和腿上生满冻疮,被摁跪在雪未铲净的地上,一双狠目恶狠狠地瞪着抓他的人!
洛棠心里又涌出一股强烈的不适。
本是个好日子,却偷听到霍将军与世子危险的谈话,瞧见了个如此惨烈的孩子,她仓皇不安的很。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撑起个笑脸拿起玉簪,问那乞儿:“为何偷我簪子?”
乞儿将视线落到她脸上,难掩地露出抹惊艳。
随后他沉下脸骂道:“你这种有钱人又不缺这点,偷了又如何!”
家将登时便踹了脚,叫这乞儿闷哼着倒在地上。
洛棠汗流浃背:“别伤人……”
“装什么好心!打就打!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我就盯着你偷!”乞儿捂着肚子恶狠狠地仰视他们。
洛棠真是无话可说!
今日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不是说城隍节是好日子,能求平安吗!
她险些压不住气,垂着眼道:“你若缺钱,就找个工做做,何必做偷人钱财的事?”
“做工?”乞儿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这种四肢不勤的有钱人在装什么装?”
洛棠一顿。
“下了这么久的雪,平时能给人做工的小铺子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