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望不到头的袭爵这不就来了?
姑奶奶自然欣喜, 来侯府的次数便多起来, 与侄子说了诸多掏心话, 譬如先夸他做得好,帮谁不是帮,他们安宁侯府本就是宗室高门,何必吊在一个皇子身上不得解脱?
聪明人就是要两头下注,雨露均沾地帮也不错,最后谁成了龙都亏不到他。
又譬如夸完了,姑母敦敦教诲,他也不能帮得太露骨,这回呈上去的说法是在江南意外发现了证据,只能交给时任钦差的大皇子,可再有下次,保不准会叫六皇子记恨在心。
谢凤池莞尔,心中却想着,如今上面那两位,有谁是不恨他的吗?
他作伥鬼时尚且只能扶持一位,如今连伥鬼都不愿做了,自然会叫那明争暗斗的兄弟二人眼红又忌惮。
只是现如今圣上身子又好起来,那两人都不敢轻易妄为罢了。
可姑奶奶看不见这些,只知道随后果真龙心大悦,圣上又命谢凤池帮着主持春闱,广罗了不少门生。
他这位新袭的安宁侯虽仍在孝期,名头上的职位仍是司业,比起以往却更炙手可热起来,连带着她这从安宁侯府嫁出去的都与有荣焉。
且春闱过后,谢凤池又因守孝,不用真的参与到政务中,圣上在朝堂上痛骂群臣也骂不到他。
待这段日子过去,他重回朝堂,圣上能记得的只有他的好。
多稳妥呀!
今日来,便是告诉谢凤池,他姑父原本在户部担任侍郎,因着江南丰收,方方面面处置得妥当,已经被提为尚书了。
“恭喜姑母与姑父。”
谢凤池勾出个平和的笑,不像喜怒形于色的姑母,明明得意无比,却自觉遮掩得很好,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
“他这般年纪才坐到这个位置,且赶上如今……你也知晓现下人人自危,我倒真不觉得有多高兴。”
谢凤池不置可否,眼眸微垂,翻动了下手中书页。
姑奶奶见他神色淡淡,似是不信,便又道:“你别不当真,如今像你这般好命的真是不多了,先前你那好友,在大理寺的那个,叫崔绍来着的,可记得?”
谢凤池手指停在页脚,抬起眼笑容不变:“他怎了?”
姑奶奶好笑似的挥了挥手,探近身子,同寻常姑侄说悄悄话般道:“也是你姑父那日在场见到的,还没几个人知道。”
“圣上骂完一通臣子,唯剩个崔绍差事做得不错,便也起了惜才之心,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崔绍就说,只愿尽快将这桩案子查明,肃清朝堂。”
谢凤池听着,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抹讥讽。
倒不是讥他虚伪,这话从崔绍口中说出,十有八九是出自真心,但谢凤池仍觉可笑,如今但凡这人显露出一身正气,都叫他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