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崔绍这般充满悔意,连洛棠听了都深觉难堪,谢凤池的话说得真心,却是戳破了她的处心积虑薄情寡幸。
崔绍心如火烧,焦干了整片荒原,几乎无地自容,可他仍剩着最后一丝坚持。
他定定地看向同样失神的洛棠,还是忍不住想问:“他当真没有逼你?”
谢凤池为他的正直不屈发出一声刺耳的轻笑。
洛棠咬牙摇头,泛红的杏目垂泪:“是洛棠不好,叫崔大人误会至此,侯爷……没有逼我。”
崔绍点头,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宛如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割了个鲜血淋漓。
谢凤池笑了下,若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即便是有所揣测,也要量力而行,少卿大人才刚刚官复原职,凡事,还是多小心些,莫要落了他人口舌。”
也是说,谢凤池能叫他栽跟头一次,便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不论是洛棠,还是崔绍,都无能为力。
撕破了脸,他们之间便再无什么情谊。
崔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差点还摔了一跤,幸好路边还有下人,扶着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侯府。
洛棠也说不清自己是被吓得还是难过的掉泪,直到谢凤池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擦拭干净,她才强行撑出个笑,免得叫人看了厌嫌。
谢凤池确实仔细凝着她看了会儿,忽略那张虽然娇艳、却一看就在假笑的脸,看到她瘦削的肩还在发抖,整个人如一朵暴雨中被浇湿打落得野花。
“你心疼他?”谢凤池语气微妙。
洛棠赶忙摇头:“我没有……”
“没有就对了,”谢凤池声音放轻,“他如何配。”
洛棠心想又发什么疯,她选的这些后路,哪个不是要千方百计才攀得上得高枝?
便见谢凤池将她拥紧,濡湿地厮磨耳鬓:“满口仁义礼法,连垂涎都不敢说出口的人最为卑劣,若真是喜爱,便该不管不顾拼了性命也要偷来抢来。”
洛棠痒到浑身酥麻,浑浑沌沌地软陷在谢凤池怀中,突然很想问,那你现在这般强行拘着我在府中,也是因为喜爱我吗?
可她又不敢问,只觉得这人满嘴都是歪理,满心都是邪念,说不清的。
再有,她背叛过他,他如今对自己的所有行为与语言,都是奚落,是报复,更不可能有真心在,她何必再去想着虚无缥缈的?
只求谢凤池真能说到做到,让她去见那婆子,知晓身世。
她心中又忍不住空荡荡地想,崔绍确实与她不合适。
崔绍是个真正的君子,她勾缠了对方那么久,对方都不逾越雷池,会因为认清礼法规矩而果断与她拉开距离,
又如同在知晓她迫切想查明身世时,崔绍也会因着各种考量而劝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