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彬今夜也睡得极为不好,他不停地做梦。
先是梦到幼时,他三姐总是暗地里欺辱他,说他是个不争气的废物,若非他,母亲也不会死得那般早,若非他,她也不至于不能嫁谢凤池,
后来又梦见似乎有个女人,一边哭一边抱着他,说别怪母妃。
哪怕是在梦中,赵彬还是忍不住想,怎会不怪她,若非是她被人劫去了十个月,身世不清白,他在宫中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既然被劫走了,干脆别回来呀,又贪恋宫中荣华,生下个他弥补她的错。
且那谢凤池有什么好?日日戴着副假面具,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三姐以为她是什么天仙下凡,能叫这样的人动心?
烦死了……
这些女子……都烦死了……
为何不能对他好些呢?
梦中头疼欲裂,赵彬被小太监匆忙叫醒,却不是往日贴身服侍的那个。
“殿下,殿下!”
赵彬红着眼底醒过来,听小太监急急慌慌道:“大理寺查安宁侯行刺大殿下的时候,查出了秋狝时您自伤嫁祸大殿下的事!”
圣上未醒,可大理寺诏狱却已经开始办案。
当时指认大皇子的人证,有不少人事后无端身陨,这是引起关注的起因,随后在大理寺的严查下,人证翻供,真相大白,叫所有人叹为观止。
赵彬跌跌爬爬正要出宫,迎面碰上穿戴整齐的崔绍正要进宫拿人。
“崔大人,您是要捉拿本宫?”赵彬脸上的笑几欲维持不住。
崔绍平静道:“殿下言重,不过是请您配合一同调查。”
赵彬顿了顿,心中忽而升起一股难掩的恐惧。
他看向崔绍,突然很想问,你是一直在佯装与本宫合作吗?为何这么危险地指认,你不替本宫拦下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众多朝臣开始陆续进了宫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唯有神色匆忙衣冠凌乱的他成了个特异。
不,他不能撕破脸,不论如何,他都得维持住储君的体面。
他离最高的位置,就只差一点点了。
可他忍不住心虚,想回头遣派自己的宫人将所有证据重新搜罗销毁,可再回头,一贯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根本不在。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心头升起。
他踉跄了一步,努力挺直了身子,想维持住自己身为皇子的尊严,可或许早就被人玩弄于鼓掌地恐惧,突然如藤蔓攀爬满整面心房。
“你同谢凤池还是一道的?”赵彬哑声问。
崔绍看了他一眼,道:“臣不与任何人一道,只遵仁义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