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东宫坐镇,这天下怕是早就易主了……
秦威倚老卖老、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总算是迎来了报应。
但皇帝心性之狠绝,仍是年若寒始料未及。
不由得在心中告诫自己,今后伴驾需得更加小心谨慎。
“官家圣明。”
“只是微臣担心太后那边……”
当年先帝与太后倚重秦威,对其诸多僭越之举均视而不见。
且太后出身崔氏,崔家亦在军中担任要职。
崔、秦两家多有往来,后辈之中姻亲亦是频繁。
秦家即将一朝覆灭,包括崔家在内的其余世家难免不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若是太后娘娘因此心生猜忌……
“你多虑了。”
对于他的忧心,皇帝回以安抚的微笑,“朕的母后只会欣慰。”
秦威,是先帝留给他的功绩。
杀功臣,夺兵权,震朝野。
至此,江山永固。
也是太后给他的第一道试炼。
不。
是第二道。
第一道,在八岁那年,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孩子的性命,就是他触碰这至高皇权所留下的,第一抹血迹。
太后一直以为他对此毫无察觉。
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从未表现出来。
年轻的君王微微阖上眼帘,“朕一向都做得很好,这一次也必不会叫她失望。”
只不过,要更加狠毒一些。
死的不是秦威一人,而是秦氏满门。
这双手,终究是要沾满鲜血。
少年忽而睁开双眼,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中毫无情感,“其余世家,也当引以为戒。”
年若寒低头。
“微臣谨遵圣意。”
秦家开了这个头,下一个,会是谁呢?
皇帝忽然温和一笑,话锋一转道,“丞相之位空置多年,眼下除了年卿,还有谁能堪此重任呢?”
刚刚才目睹了同僚权势通天的下场,年若寒后背发凉,推辞道:
“微臣无才无德,实在忝当此任。”
他顿了顿,道,“微臣只求官家能够怜惜犬女,她自幼被微臣娇宠惯了,一些言行无状,怕是会惹官家不快。还望官家看在微臣的面子上,容忍一二……”
“年卿爱女心切,朕亦明了。不过,朕听闻年卿除了碧云殿的女儿,还有一女,现下在宫中当差。”
“选秀当日朕未到场,后宫中人均是母后替朕定下。年卿家风清正,教养出的女儿定然个个都是名门淑女。”
年若寒神情阴郁一瞬,道:
“官家说的想必是微臣小女。不瞒官家,她并非自幼长在微臣膝下,而是个贱妾所生,从小长于村野,出身卑微,不值一提。”
皇帝不知为何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