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安静地看着他,灰绿色的眼瞳中淡漠无情。
施寒玉蓦地回头,嘴角的笑容甜蜜而诡谲,“权利,只要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乃至跨越生死!”
施寒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疯狂而病态的表情,但那种表情转瞬即逝。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善王。
迟迟却惊讶,他有反心?
难道从那个时候起……可是当着储君的面说这样的话,他不怕死吗?
似乎也看出了迟迟的困惑,施探微淡淡道:
“他笃定,我不会向父皇揭发他。”
不会吗……
迟迟猛地醒悟过来——施寒玉看破了施探微的处境。
他在操控小太子的情感。试问一个长期处于压迫与漠视之中的孩子,又怎么会害这个,唯一给过他温暖和关怀的人呢?
离开帝都,前往封地的那一天,施寒玉的唇角一如既往,勾着那种甜蜜的笑意,他摸了摸施探微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太子殿下。”
施寒玉也生了一对异瞳。
一只灰绿,一只与常人无异的漆黑。
但他的命运却与施探微截然不同。施寒玉自幼就有神童之名,却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双十,从此无缘帝位。
施探微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懂。皇叔他……到底想做什么?”
施寒玉曾对他说过,当权者互相厮杀,最先受到戕害和毁灭的,必然是那些小民啊。
那时那刻,他的眸中流动着悲悯的光辉。他是真正地怜爱着那些爱戴他的人们。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在施探微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善的种子。
可是,曾经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施寒玉反了。
铁蹄所过之处不留生机。那些他曾爱过的小民的头颅,从身体上滚落,又被他无情地踩在脚下。
皇权……皇权究竟是什么?
一丛锦绣地狱。
让人面目全非。
“这些事,还有旁人了解吗?”
迟迟轻轻地问。
施探微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才徐徐开口。
“不要紧,只你了解,就够了。”
他安静地坐在月色之中,如玉山一般温润秀美。
即使静默不动也有一种生动的气韵。
……
那夜过后,施探微托罗赤送来一样东西,迟迟打开上面蒙着的绸缎。
“这是什么?”
罗赤道:
“暖玉鞍。”
传闻中,岐王有玉鞍一面,每至冬月则用之,虽天气严寒,则在此鞍上坐,如温火之气。(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