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栩栩撒泼的那一幕,怕是叫她看去了,崔氏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你放心,哀家不会叫她闹到你那儿去的。”
皇后看上去并不挂心的样子,却还是守规矩地起身行礼。
“多谢母后。”
“探微……探微伤势如何了。”崔氏有点不自然地问道。
“太医说已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以上朝了。”迟迟答得一板一眼。
崔氏听说了一些流言,忍不住道,“你们……注意着点,伤若养不好,落下病根,于子嗣也是不利。”
“母后不必忧心,官家已然大好。”
迟迟故意将“大”字咬重了些。
“……”
“……”
好一阵相顾无言。
崔氏忽然道:“你坐过来,让哀家看看。”
迟迟皱了皱眉,还是依言坐了过去。
崔氏看着她,“你与哀家那个女官,生得倒是有三四分的相似。”眸中浮现伤感,却转瞬即逝,“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落得那般下场?”
觅蓝的死让崔氏知道,施探微根本不在乎谁的性命。
这宫里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只要他想,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取走。
她一直以为,离开皇宫的那段时间,他的里子早就换了,如果他幼时还只是不太有情感的波动,等到长大,便完全是表里不一。
可那一碗心头血,又让她产生了动摇。
她想起那夜夜折磨自己不得安寝的寒症。
有些事情经不得细想,而一旦细想,连珠成串,便是惊心动魄。
那些成摞的佛经,大批大批送来的补药,还有从来不曾缺迟的晨昏定省。
可是,再也没有了。
那夜过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过慈安宫一步。
等崔氏回头一看,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母子竟然走得越来越远?
而她的另一个儿子,竟也站在深渊边缘,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纵身跃进。
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做母亲的失败。这些年,她都做了什么,揽权,监视,排除异己,而不曾真正关心一下这两个,遭受了重重苦难的孩子。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他们的异常,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太自私了。
只顾着自己,顾着悼念离开的先帝,不曾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