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迟迟抿唇不语,崔氏的手,一点点地松开了。
“罢了……罢了。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把她的两个儿子逼到了什么地步。
一个不愿再与她相认。
一个一心求死。
……
广陵王府
迟迟虽然觉得他死了也不足惜,可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却很难不动容。
那个少年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孤独地坐在庭院里。
广陵王很少有不华丽、不张扬的时刻。他曾经多高傲,多跋扈啊,现在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月上中天,雪白的清晖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点光明的感觉。他整个人像是被黑暗侵蚀,看一眼就要被他拉进深渊里去了。
他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放在身前,呆呆地仰望着月亮。
他皮肤血色尽失,手背青筋凸起,瘦得腕骨突出,那放在身前的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渗出殷红的血迹。
有人轻轻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绣着凤凰的裙摆散落开来。
“滚。”
他连看一眼都不曾,只轻声吐出一个字。
她淡淡道,“太医说你这样下去,就没几天好活了。”
他静了静。
“我本就该死。”少年笑着,眼眸漆黑而空洞,“我在那一年就该死了。”死在那茫茫的风雪之中,符合所有人的期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痛苦了。
“你兄长用半条命换回了你。你若就这样死了,对得起谁?”她知道他肯定知道了真相。
“你懂什么,”他只是低笑,笑得眼眶湿红,双肩耸动,“真好笑,谁想活下去。救我干什么?何必救我呢?”他就是个人渣。
少年的表情变得阴冷无比,“那个时候,妙姑被那些人拖下去。她冲我求救,求我救救她。明明那时只要我开口,只要我说一句话她就不用死。可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被折磨而死。”
“还有觅蓝。她因为那只鸟要被杖毙了,她哀求地望着我,希望我救救她。我知道她接近我,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所以我才不管。”
他的声音含着笑,听上去阴森森的,“死了就死了。无所谓,都是废物。都是贱.种,该死。”
听上去像是在骂他自己。
“对不起。”
迟迟说,“我当时口不择言,说了很重的话。我不知道那句话会让你那么难过。”甚至萌发了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