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礼教?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抢了咱们,也没偷了咱们!
那书生不服气,开始数算颜楚音的不是。他不光说颜楚音,那些和颜楚音玩得好的比如曹录、婓鹤等,在书生口中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不学无术之人。
婓鹤本人就坐在一旁,也不嫌弃碗中茶汤浑浊这是用最下等的茶叶沫子煮出来的,干净是干净,但茶汤并不清澈端着碗不紧不慢地喝着。听见书生的话,他也不生气,只笑着问:这位兄台,听你说得这般仔细,在下有些不解,难不成你是趴跪在新乐侯的书桌底下,亲眼看到他不敬师长了呢?
这话一出,左右人哄堂大笑。
那书生被怼得面红耳赤。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从来不曾见过新乐侯,有的只是道听途说。婓鹤继续说:新乐侯是超品侯爷,论品级,朝中大臣能超过他的不多。礼教?若是单从礼教论尊卑,多少大臣见到新乐侯都得弯腰。
礼教之外,还有人情。
这世上很多人,你和他论礼教,他非要和你论人情。你和他论人情,他又说你不驯礼教。婓鹤摇摇头,从怀中摸出铜板,约莫十来枚,压在茶碗下面。
一碗茶,一枚铜板。婓鹤特意多给了几枚。
只因看守茶摊的是一对老人,独子早些年为了救一个落水孩童死了。附近知道这事的人,每回来喝茶,能多给的就多给一点。这样一对老人,你真给他金子银子,那是害了他们,但每次多给几枚铜板,两个铜板能吃上一碗面了。
婓鹤起身弹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向茶摊上的众位拱拱手就离开了。
走过两条街,只见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夫倚在一旁休息。
婓鹤跳上马车,立刻往内城赶。
开国时封了四公八侯,婓家便是其中一侯。如今他们家的爵位还在,却已经变了路子,顶着一个武勋的爵位,当的全是文臣。他们家算是由武转文的典范。婓鹤的大伯在礼部,任侍郎。婓鹤的亲爹是个书袋子,任太子侍讲。婓鹤上头还有几个哥哥,大堂哥是上科进士,如今外放当县令去了。他亲哥还在念书,虽然也在国子监,但和婓鹤这种混日子的不一样,他亲哥是有真学问的。
婓鹤是五世同堂。下头大堂哥已经娶妻生子,上头太夫人还活着。
婓鹤不是他们这辈中年纪最小的,但因为长得很像仙逝多年的祖爷爷,祖奶奶最疼他。有了老祖宗撑腰,他就养成了一个混不吝的性子。婓鹤平日里最喜欢干的就是换一身平平无奇的装束,去市井中玩。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
马车直接驶去了颜楚音那里。
婓鹤来时,曹胖子几个都已经在了。见着婓鹤来了,曹胖子笑道:就知道你要来!这些天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好几次去你家都没瞧见你,还运气不好碰见你爹了,被你爹拦着训了好久。曹胖子露出了一个苦不堪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