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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子宁情不自禁地点头。

    沈昱继续说:此手迹虽有二张笔法之神韵,但点划间过于流畅,拙气不足、灵巧有余,比起大张更似其弟,与沈昱习惯相反。故而说不是他的字。

    汤子宁再一次疯狂点头。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因为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到那份上,叫你去讲,肯定讲不出一二,但经人提点后,你会发现事情的真相非常简单,一瞬间就明白了。

    汤子宁也学张体。大张和小张的字乃是一脉相承,二者区别微乎其微。很多人在学张体时,年轻时的字更似小张,等有了阅历,气质慢慢沉淀下来了,字里行间就会自然而然地染上几分大张的稳健,渐渐会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年轻人就算有心要学大张,往往都学不像。

    但沈昱是个例外!因为沈昱起步时,与其说临的是二张的帖,不如说临的是丞相的帖。丞相大人这辈子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早悟透了何为大巧若拙。

    人人都知道沈昱擅张体,但不经人提醒便能从字里行间看出那份拙气的,在同龄人中,沈昱目前只见到了三皇子一人。其他人的眼力劲还没到那份上。

    当然,老怪物们肯定都是能看出来的。

    太学里的夫子应该也能看出来。但沈昱在太学很少用张体,多用馆阁体。

    经由沈昱自己说破,汤子宁慢慢品出了三分。他使劲点头,头都点完了,才猛然反应过来曹家老幺的水平竟然在我之上?曹家老幺?怎么会呢?

    沈昱身后,蒋陞、曹录和婓鹤全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姿态。

    厉、厉害了,音奴这一通胡编乱造,听上去真像那么回事,竟然把在场的人都糊弄住了。不愧是音奴啊,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竟然还能装得如此淡定!

    大张、小张什么的,有汤子宁这种经人提点后能品出一二的,也有品不出来的。当下就有人不服,咄咄逼人道:阁下是谁?我见阁下眼生,为何不报上名来?你连自己姓什么名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敢信你这一通分析是对的?

    沈昱没觉得生气,心情很好地说:沈昱幼时曾写过一首诗,其中一句是愧玉怀身常自罪,奉孝平生再不提。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七岁那一年写的。

    汤子宁一脸茫然。身为香莲社社长,他竟然不知道这句诗!

    这时候,反倒是婓鹤站了出来:我知道!这首诗经由沈丞相好友,永安书院的院长之口,在小范围里传播过,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传了。我爹在外头把诗听全了,回家就教我背。我那时连字都认不全,费了大劲才勉强背下来。

    如今回忆起来仍觉得心酸!沈昱,你不经意间毁掉了我童年的好多温柔!

    见很多人不知道此诗,婓鹤就把全诗背诵了一遍,还加上他爹当年给出的解读,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沈昱小小年纪便有了清官之志,愧玉怀身常自罪就是说他连自己身上多戴了一块玉都觉得惭愧,觉得不该这般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