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旁人家的事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极讨厌说教这种事。
既然紫微大师之事不是问题,那季世子这一次寻他来是什么事?李玄竟看向季崇言等他开口。
“我前些时日去了江南道一代,”季崇言顿了顿开口道。
“是追查夜明珠的事吗?”李玄竟抬眼看向季崇言,客套了一句,“世子可有收获了?”
季崇言摇了摇头,只是略略一顿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我在江南道一代遇见了几个二十年前白帝之战战死的兵将亲眷,二十年的时间,于他们而言却恍如昨日。”
他居然问的是这件事!李玄竟有些意外。
季崇言却顿了顿,又道:“虽说当年死伤已经难以统计,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想要寻回那些兵将的尸骨。”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落叶也要归根。如这般只能拿着穿过的旧裳立个衣冠冢,这于很多当年兵将的亲眷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李玄竟闻言再次沉默了下来:他李氏族中儿郎没有孬种,多的是愿意为脚下土地抛头颅,洒热血。于他这等位于李氏后方,不必亲自参与战场的李氏子弟而言,这种事可说感同身受,自然也更明白亲眷那种迫切想要找回兵将尸骨的感觉。
“家父当年也是弱冠之龄,那几年群雄并起,委实乱的很,”李玄竟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白帝战场也是在大半年之后朝廷才派人前去的,听闻当年除了离家的白帝城人之外,多数人都随兵将一起死在了城内。”
“家父当年只是军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将,跟随军队去白帝善后,只可惜……”说到这里,李玄竟忍不住摇头,“那乱军首领后来一把火烧了整个白帝城,城内烧成了废墟,全城无人存活,侥幸没有烧成焦炭的尸首到有人清理的时候也早已面目全非了,根本认不出是哪个来。”
白帝之战中的兵将姓名注定难以统计。
那些亲眷的想法他能理解,只是要做到毕竟太难了。
季崇言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听闻李将军随军善后遇到了不少困难。”
这位季世子显然是个聪明人,能说出这话必然是知晓了一些事情了,李玄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也没有隐瞒,将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当年便有不少兵将、城内百姓亲眷找上门来,可悲恸是一回事,白帝若是不清理出来,腐气横生,必将成为一座死城。有亲眷悲恸失了理智,意图强闯阻挠,当时的主将抓捕过他们几次,也徒劳无功,一日亲眷愤怒之下居然拿了刀剑对准了主将,在军营兵士有人意外而亡之后,主将下了狠手,”说到这里,李玄竟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摇头,“家父当时不在,待回城时才发现发生了惨案,本已发生过战事的白帝城之上血流成河。”
“当年的主将虽是无奈,可杀了无辜百姓是不争的事实。陛下治下严明,很快将主将擒获下了大狱,为平息众怒,只得不顾主将以往军功,下了斩首之令。”
季崇言听到这里,手指动了动,道:“可我听闻那主将并未被行斩首之令。”
这季世子知道的果然不少!李玄竟看了一眼季崇言,道:“此事因家父乃是副将,所以颇为关注,那主将并未行斩首之令是因为斩首之前他便已经死了,听说是愧疚以至于自尽服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