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伯眼里只一看到女孩子便只盯着女孩子看了,先时倒是没有注意女孩子身旁的人,因未来得及分心去看斗笠下的那张脸,以至于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之后,东平伯只当驾马车的是小午,在心底暗道了一句“小午去宝陵以后似是个子长了些,身姿气质也长了不少,看来江南道果真养人的很!”便继续去看自家的爱女了。
眼下一听女儿道这是季世子,东平伯吓了一跳,正要对季崇言施礼却被季崇言抬手虚扶了一把,止住了这一礼,开口,如同寻常晚辈见到长辈时打了个招呼:“东平伯安好!”
“呃……季世子……也安好。”待看清楚那张斗笠下露出的面容,东平伯愣了一愣,忙回了个招呼。
事情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是季崇欢那一家做的,与旁人无关,再者如今女儿都被安国公带回来了,东平伯也不想翻什么旧账了,更不想牵连连坐什么的。要不然改明儿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做了错事,那他不也要跟着倒霉?
是以,对上季崇言,他客气却又有些疏离。
无他,实在是……不熟而已。这位天子外甥记忆里上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是好几年前一次宴上了,彼时这位天子近臣坐在宴的最前排,手里拿着一只琉璃盏摇着里头的西域葡萄酒。
那时这位天子外甥眼眸微垂,大抵是眼尾那颗朱砂红痣颜色太过鲜妍,竟衬的整张脸看起来艳丽的比宴中那些个盛装打扮的女子都要更为出挑。
宴中大半女子都在偷偷看这位天子近臣,却鲜少有人敢接近。就连他……也没有什么接近的想法,大抵是那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同觥筹交错的热闹宴席有些格格不入,又或许是那周身正邪难辨,引人却又让人忐忑不敢靠近的气质实在太过特殊。
东平伯也说不清具体的原因,哪怕面前那位天子近臣按说身份当是很多人想要接近和讨好的,可大多数人还是本能的不敢靠的太近。
如今过几年不见,昔时坐在宴前摇着琉璃盏的高山丘陵之花头上戴着他家发给护卫一人一顶的斗笠,坐在他家的马车上,袍子上还沾着“凡人”身上会沾染上的尘土,倒是看起来接地气多了。
不过,真真叫他看起来接地气倒也不全然是因为穿着,而是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和神情,不似当时那等似笑非笑的疏离和冷漠,简直叫人莫名地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怪怪的。
不过这下凡的高岭之花再如何接地气,眼下这等身份摆在那里,姜兆知晓分寸,也不敢完全受他的接地气,只是顿了顿,干笑道:“多谢国公爷同世子一路护送小女归家!”
季崇言对着姜兆笑了笑,道:“应该的,我同姜四小姐交情匪浅。”
对上季崇言朝自己“笑”的举动,姜兆下意识的一个激灵,心里腾地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以至于季崇言后头说了什么也未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