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自也知晓不能指望季大老爷,只是心里气不过将人弄过来骂一顿罢了。骂完了,自也眼不见为净,赶紧让人把季大老爷抬走,免得污人眼睛了。
眼下细一想,于长孙的亲事之上,其实陛下那里如何寻个由头让其接受才是眼下最棘手的事。
安国公眼里最棘手的事同季崇言眼里最棘手的事却不是同一件。
他在待客的院中等候,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脑中略过无数念头与神思,心跳快的不能自已。
他不是头一回见姜四小姐了,可从未有哪一刻如眼下这般紧张和慌乱的。
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可此时站在这里,再多的准备在这一刻似乎都欠缺了些什么。
姜韶颜走进院内。
这两日,她并没有乱跑。一则嗜睡的状况愈发严重了,她并不想出门走到半道上突然倒下去引来什么慌乱和猜忌。
二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清醒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除了夜间,白日里她午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以至于她为数不多的清醒状态都要用来为自己的求生所谋划。
眼下的她,实在是有些分不出精力来谋划那些事情了,更别提前几日突然上门来的陇西李大将军了,她都不曾见过那位李二公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李大将军上门来求娶的理由很多,但其中独独没有一条理由是“喜欢她这个人”的。
如此的求娶,姜韶颜自然不会答应。
她不知道季崇言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见自己,但既然是他,不管是私心里还是这一年多的合作,她都没有不见的道理。
走进屋中,背对着她的季崇言转过头来。
日光下,长身玉立的青年容颜盛的惊人。
姜韶颜看的怔了一怔,这一刻,倒是发出了一句与春妈妈多日前相同的感慨:一段时日不见,他长的愈发好了。
她看着季崇言怔了一怔,季崇言看着她却也突然怔住了。
对季崇言的怔忪,姜韶颜并不意外。
日日都能看到铜镜中那张脸的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明显变化,又遑论一段时日不见的季崇言?
虽说特意扑了脂粉和胭脂为自己添了些气色,可添出来的气色同本有的气色毕竟不是同一回事,更何况她眼中的疲倦是再多的脂粉都无法遮掩的。
她大概能想到季崇言眼中的自己了:面色苍白而不自然,厚重的脂粉彷佛为她的脸上敷了一层“气色好”的假面,衬着眼底遮不住的疲倦,古怪的违和感涌遍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