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太子都能发现的问题,钟会自然不可能不发现。
“整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局,赵小郎君也好,暴君也罢,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钟会敛下了眼底的深思之色,“陛下不甘为人下,陛下想做的从来不是大靖的忠臣,而是取而代之,成为天子。”
暴君再疯,对赵家没有自毁长城过。如此……作为大靖忠臣的陛下便不能无端反靖,师出无名,更会背上弑君的骂名。
彼时的朝代是大靖,大靖才是正统,陛下是臣子,而非如今,朝代是大周,大周为正统,陛下是君王。
“赵小郎君的死除却能给陛下一个名正言顺的反靖理由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山不容二虎。”钟会说道,“赵小郎君的存在挡了陛下为君之路。”
到时两兄弟打下天下,即便赵小郎君无心帝位,可留下一个“让位佳话”,于陛下这等想要绝对掌控住整个天下的天子而言是不能容忍的。
“与其之后再来解决这个亲弟,留下话柄,不如率先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还能送陛下一个名正言顺的反靖理由,”钟会忍不住抚掌,叹道,“陛下此局真真是秒,一箭多凋,赵小郎君的死没有一点浪费之处,叫陛下利用至了极致。即便时隔二十年,这一局依旧叫臣叹为观止!”
“所以陈石的献计从一开始就错了。”钟会说道,“陛下不会相信娶一个女子便能夺得天下,陛下只会相信手中的兵马。”
即便忍不住瑟瑟发抖,可听到这里,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太子还是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赵还都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向站立在那里的君王望去。
不愧是父皇:即便……即便行为之上有所诟病,可到底也是个枭雄似的人物。
可下一刻,却听钟会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臣突然发现,人是会变得。”钟会看向满地摆放的蜡烛,说道,“当年的陛下不信鬼神不代表如今的陛下依旧不信鬼神。陛下这里蜡烛的摆放很是眼熟,是江湖术士口中的万古长青符,是吗?”
查百桉的大理寺卿对这等偏门繁杂的东西亦是了解的,毕竟装神弄鬼最后发现是人为的桉子数不胜数。
站立在那里的君王不置可否。
钟会看向四周,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晏老神医同赵还身上时,不由一哂,而后转向烧到只剩一小片布帛的锦囊残片之上:“不知……陛下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君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他,道:“朕要你查的就是整件事的真相。”
如此看来丢的东西至关重要啊!重要到陛下直接找到了他,为的就是眼前这件事。
“先说旧事,再查新事。”钟会开口,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说道。
二十年的天牢之灾除却为他平添了皱纹和年岁之外,还教会了他别的东西。
君王看在那里,垂首澹澹的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