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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 流鸢长凝 1004 字 6个月前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姑姑所愿,斟酒。”

    “诺。”内侍提壶斟酒,手腕微颤,洒了几滴出来落在盘底,很快就毒蚀出了几个小洞。

    内侍心惊胆战地走近公主,奉上鸩酒,话却哽在了喉间。

    公主拿起酒盏,淡漠地看向了李隆基,“她曾许愿,愿我福履绥之,太平长安。”

    “姑姑本来可以的。”李隆基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三郎,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杀她,为的也是今日吧?”公主的话好似一把利刃,瞬间洞穿了李隆基的心房。

    明明是八月,此时的气氛却变得寒凉之极。

    公主望向几案上铺着的信笺,脸上终于有了温和的笑意,只听她喃声轻唤:“婉儿……”一声久违的轻唤,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往昔的点点滴滴。

    三年岁月,消磨不了她与她的那些过往。

    她终是读懂了《彩书怨》,却再也寻不回那个写诗之人。

    一步错,步步错。

    若是可以早些懂她,若是可以早些下手,若是可以……

    那些“若是”像是千万把锥子戳在她的心上,日日夜夜,永无休止。

    泪花模糊了视线,公主高举酒盏,她与她年少时第一次对饮,她也曾这样敬她,也曾这样笑吟吟地看着她。

    只是,当年有她,如今只有一句“惟怅久离居”。

    “我只想……再见你一面……”

    公主仰头,把鸩酒一口饮下。

    毒酒沿着喉咙一路往下,灼得她脏腑剧痛,她坐回了几案边,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滴在了信笺上,晕开了上面的字墨。

    这一回,等等她,好不好?

    黑暗吞灭了她最后的光亮,她终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婉儿……婉儿……

    不见天日的黑暗笼罩着她,她焦急地喊着那个念了一辈子的名字。

    无人回应。

    生不能长相守,如今死入黄泉,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么?

    “婉儿……婉儿!”

    光亮一瞬乍现,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月光从窗格间落入,照亮了放在床边的一双朱红色小靴。

    “这里……这里是……”

    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熏香味道,还有熟悉的……小宫婢春夏。

    春夏今年甫才十四,脸上尚有稚气,听见公主惊呼,她趋步过来,跪倒在床边,急声问道:“殿下可是魇着了?”

    “春……夏?”她记得她从山寺回来时,把镇国公主府的下人都打发了,春夏也是走了的。

    春夏着急地看看公主的脸色,“殿下,您不认识奴婢了?”

    公主一脸惑色,摸了摸春夏的脸颊,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掀起锦被跳下床来,跑到了铜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