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振戚无声叹了口气,这唯一的儿子也不知道是像他还是像早逝的夕颜。
可夕颜在时宁暨也不似现今这般沉默的,如今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样。
宁振戚自回长安后一直想让他接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做些寻常人该做的事,因此他不仅托了玉山书院相熟的孙夫子,让他入书院去,怕他不愿意,还给他备了禁卫军校尉一职。
老宁王寿筵那天晚上把这一想法与他说了之后,宁暨只说听从他的安排,那这下简单了。
宁振戚当时就笑了,立马派人去与夫子说。
书院总归纯净些,同龄人也多,说不定可以散一散他身上的戾气。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自上学后,特别是近日,宁暨好似已经与正常长安子弟无二了,偶尔还能在他脸上看见些笑意,实在是难得。
且孙夫子说了,宁暨在学堂里表现很突出,不仅有自己的见解,有时还能把先生噎得说不出话来。
说到最后夫子还笑言,宁暨就算不去打仗也能在天启朝里考取功名,一样能光宗耀祖,青云直上。
宁振戚当然不会让他去考取什么功名,他们宁家人天生是属于战场的,宁暨也不例外。
不过他这会儿确实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将后续安排给他的校尉一职和主持武试一事推了,让他安安心心再在书院待一阵。
说到武试,宁振戚想起来,“武试一事你不必忧心,圣上也是为了广揽人才才用你做这幌子,届时自有熟练的武官从旁协助,你按照他们说的来做即可。”
宁老太太却不同意:“那怎么行,到时候举朝上下都看着,多少人盯着阿暨,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父亲现在也是赋闲在家,就好好上上心,这事代表的可是咱们宁家的脸面。”
老太太发话,宁振戚不敢不从。
宁老太太又接着说:“阿暨的婚事你也上些心,别我一个老太婆年纪一大把了还得折腾,我先前让你去打探的太傅家那孩子怎么样?”
宁振戚:“是,哪敢劳烦母亲操心,我前些日子与太傅见了一面,白袅这孩子确实挺合适的。”
宁暨神色变了变,握茶杯的手蓦然一紧,脑海中浮现出今日裴婼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不过被个虫子咬了,竟那般害怕吗?
“阿暨。”
宁暨失神,宁老太太又叫了一遍:“阿暨?”
“祖母。”宁暨回过神来。
“何事这样高兴?”宁老太太杵着拐杖侧头望去。
“无事,想起件书院的事而已。”
老太太“唔”了一声,没再追问,“你可见过太傅家的女儿?人长得水灵,性子也是个好的,你见了必然会喜欢。”
“见过,只是孙儿现在功业未成,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宁暨敛起神色。
宁振戚道:“谁不是先成家后立业的,什么耽误不耽误……”
宁振戚还在絮絮叨叨,可宁老太太活了那么多年,哪看不出来宁暨这话里已经挑明了不喜,功业什么的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