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悠冷笑:“还以为她有什么来头,太妃一脸紧张,弄得我也紧张了。”她像是松了口气般,很是不屑,自言自语,“太妃这下可以安心了。”
可是庞峻却道:“来头大小,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呢?将来呢?你所在乎的朔亲王女主人的位置,她正稳稳当当地坐着,而你呢,堂堂宰相我的女儿,什么也没有。”
庞浅悠目露凶光,粉拳紧握,咬牙切齿地说:“父亲不要看不起女儿,那个湘湘,我早晚会把她赶出王府。”
她拂袖而去,在父亲跟前毫无理解,她曾是湘湘所仰望的贵族小姐,可越来越不在乎高贵端庄的仪态,早已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人,但如今的湘湘,却在不知不觉中,蜕变成了她昔日所仰望的人。
简府出了事,可王府并没有事,难免有人来登门拜访,不论有无目的,湘湘都要接待,慕茵跟在嫂嫂边上,看着她从容大方地待人接物,不敢相信嫂嫂是个舞娘出身的人。
☆、211我就咬舌自尽
且说登门的客人,不论是为了夫家来与王府拉拢关系,还是之前在各色宴会上打过照面,仗着一句客套话就不客气地前来,湘湘都能应付自如。只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就算自己没有刻意地小心翼翼,身体时不时毫无预兆的不适感,终究难以掩饰。
面对夫人们浓烈的脂粉香气,或是送来的糕点食物,湘湘难免有无法承受的时候,糟糕的气色浮在脸上,落在过来人的女眷们眼中,少不得就要好奇,渐渐有话语传出,朔亲王府的湘夫人,似乎有身孕了。
转眼,简府被查封已有三四天,请愿书依旧从全国各地送入京城,但皇帝硬是顶下来,咬定了朝廷正在查之外,不再予以任何回应。而慕清和齐晦也逐渐将一营士兵渐渐扩大,庞峻对此已有所察觉。
这一日湘湘本派人请曦娘来府里小聚,但曦娘却回话说,闭月阁里正挑选新的姑娘去选花魁。曦娘这个花魁的名头,不仅仅是闭月阁里,而是从烟花之地各家姑娘里选出来的头一名,当年自然也有宰相诸多扶持,且从那以后,再没有选过新人。
如今曦娘虽在最好的年华,可在这一行里,已算是“老人”,新鲜的姑娘们花朵似的,不过十五六岁,曦娘看着她们,想起的都是自己过往的一生。她至今记得第一次躺在男人身下时的痛,记得每一次甘愿或不甘愿的*之后,她灌下一碗又一碗寒凉的汤药,她如何能带着这样的记忆,去面对百年世家出身的慕清?
今日闭月阁里先选漂亮姑娘,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或自小养在闭月阁,或老鸨新近买来的,这里是虎穴狼窝是万劫不复的火坑,被买来的孩子难免会哭闹反抗,这会儿又有一个要逃跑,被老鸨抓回来正摁在楼底下毒打。
曦娘冷漠地和其他人等在楼上,有个姑娘禁不住求曦娘去救救那姐妹,她冷然道:“有本事就跑得远远的,不要被抓回来。若是逃不掉,要么天天挨打直到被打死,要么就好好做,给自己混出点脸面。我也是这样过来,也曾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这里是妓院,不是善堂,我救得了她这一次,下一次呢?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想清楚,想跑就别怕被抓回来挨打,若要留下,也别混得半死不活。”
楼下鞭打声不断,女孩子的哭声已经停了,想必是昏厥过去,这一闹,弄得曦娘没有心思再选人,扬手道:“都回去吧,练琴练舞自己玩儿去,眼下还不着急。”
姑娘们依次退下,曦娘直觉得浑身不耐烦,开了窗还觉得不通透,转身来推开门,却听见下楼的姑娘里,一人哼笑着:“都是个老女人了,天天摆出花魁的架子,现下那些大人们都不爱找她了,仗着老脸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我可听说,宰相大人已经撂下这边不管了,她现在没有人在背后撑腰,还把自己当回事,真不要脸。等我们成了气候,就把她赶出去,千人骑万人跨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公主娘娘不成?”
曦娘本就很不耐烦,听得这些话,顿时怒火心生,她是为了这楼里上上下下的人,才屡次拒绝弟弟夫妇俩的邀请,她自觉配不上慕清,却并不是轻贱自己,又岂容的一个小丫头这样辱骂。若是从前她听过也罢了,最多让老鸨去教训几句,可今天却忍不住,冲上前排开其他人,一把揪住那嘴碎的姑娘,扬手两巴掌打得她直接滚下楼。
底下老鸨正拿着鞭子气喘吁吁,冷不丁见楼上滚下个姑娘,又见众姑娘都吓得退了下来,但见曦娘立在高处,将落下的披帛挽在臂弯,冷声道:“把这丫头卖去巷子里,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千人骑万人跨。”
曦娘一向和蔼,姑娘们若受了欺负,她是喊打喊杀也要为她们讨公道,闭月楼里从来都是老鸨下手恶毒,她从不轻易脸红,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直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老鸨哎哟一声,扔了手里的鞭子刚要上楼,却猛然见门口站了个男人,她惊道,“封公子,您几时来的?”忙骂骂咧咧怪底下的人,“没眼睛的东西,让封公子在这里站了那么久,还不赶紧往楼上请。”
曦娘早就看到慕清了,那姑娘从楼上滚下去时,她就看到慕清站在了门前。昔日初见,曦娘把跟随慕清的壮汉踢下楼,那几个人只怕早就被他处理掉,而当时曦娘就站在楼梯上,掀起裙子露出白花花的长腿穿鞋,不经意地与慕清四目相对,那时候曦娘连多看一眼的心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