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嘉抿了抿嘴,淡淡道:“广平侯伤得都快死了,哪有心思顾得这些。”
她又看了一眼吴管事:“你说清楚。”
“当日慎国公府一夕覆灭,您是被卖进了藏春馆,后来又被广平侯买下带回去了,而您的五妹妹,却是进了掖庭。”
裴明嘉眉梢略略一挑,这倒也不奇怪,罪臣之女没入掖庭本也是正常的,多是去做些苦力活计。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宫里的女子,甚至普天之下的女子,那都是圣上所有,总之她如今是金贵的娘娘了。”
一说起这些,裴明嘉又不住地想起自己的大姐姐裴明栩,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裴明嫣竟又走了这条路?
一面又恨圣上恨得更深,裴明嫣一个进了掖庭的宫女最是身不由己,定然是圣上逼迫了她,即便不逼迫,她也没第二条路可走。
就和她当初如果不被李晏买下,就要留在藏春馆接客是一样的道理。
“圣上因着裴贵人是先头娘娘的妹妹,还颇为宠爱怜惜,”吴管事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裴贵人自己也知情识趣得很。”
“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裴明嘉问。
吴管事摇摇头,说:“宫里不能递东西出来,被发现就麻烦了。三姑娘在深宅大院里的消息不灵,左右过几日就知道新封的贵人娘娘是不是您家的五姑娘了。”
裴明嘉听了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吴管事。
李晏这庄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还真是卧虎藏龙。
“我也不和您兜圈子了,”吴管事压得极低的声音显得很是沙哑,“裴贵人要您去了儋州府之后,杀了他。”
裴明嘉掩在袖中的手指倏然一紧,指甲直掐进指腹的嫩肉中,涩涩地疼。
她来不及细思,只嘴上说道:“说得好轻巧。”
吴管事果然笑了:“您想来也是不情愿的,侯门公府的女儿如何能忍得了被人养在外头做外室,这些裴贵人都知道了。若您还想为慎国公府报仇,便按着裴贵人说的去做——裴家的男丁都已然不在了,您的母亲还有其他女眷,也早不剩几个了,裴贵人说了,也只剩下这三两个,往后倒还有重聚之日。”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裴明嘉说道,“我只要知道原委。”
“三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广平侯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平定震慑北戎功不可没,虽如今冷了一些下来,但若是没有他,北戎那边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他一死,很多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裴明嘉立刻就想到了前几日的芙蓉肉事件,果然就是有人要李晏死,甚至不知道有几批人。
她原本还猜测是不是圣上要通过裴明嫣对李晏下手,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如此一来,圣上的嫌疑反而小了,他或许有其他很多种方法要李晏的命,但不会是通过一个深宫妇人之手,而裴明嫣一定另有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