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玄此刻颇为胸有成竹,若李晏不应,他便即刻杀了李晏,若李晏先与他虚与委蛇,他也大可扣下广平侯府这满府的人,不信李晏不对他唯命是从。
李晏一点都未将这嚣张气焰放在眼里,他反而拉着裴明嘉坐下,就在李如玄对面,却对他视若无物,反而给自己和裴明嘉先倒了一杯酒。
先前备着的酒早已冷得彻底,寒气簌簌。
这一举一动,无一不像一对亡命鸳鸯。
不知怎的,裴明嘉原本火烧火燎的心却乍然像是镇了一大块冰上去,忽然冷却下来。
她举起酒杯喝了。
裴明嘉不信李晏是坐以待毙的人,她也不信李晏会这么蠢,既知道了李如玄今夜一定会来,他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已近子夜,外头炮竹声响越发大起来。
“李如玄,你真的那么想杀我?”李晏问。
李如玄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变,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圣上已近弥留,你所知的不错。”
李如玄掩饰不住的一喜,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李晏打断:“但是方才那句话,该由我来说。”
“你!”
“信王不该把宝压在我身上,他也太小看了圣上。”李晏顿了顿,继续说道,“估摸着这会儿,裴贵妃和小皇子已经被绞杀。”
“你就算现在杀了我,就算离开了广平侯府,承恩伯府也很快会覆灭。”
李如玄浑身一震,随即又迅速颓然下去。
“你……怎会……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李晏冷冷看着他,“李如玄,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早看出信王已是败势,而他只能让你来劝我或杀我,岂非也无人可用,只做最后一搏。”
李如玄被李晏羞辱,一时脸色更加灰败下去,他狠狠道:“早知如此,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中!”
李晏轻蔑一笑。
裴明嘉把手从桌底下伸过去,轻轻按了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你说得也不错,我是只带了几个随从回来,但只需他们几个,足可对付你带来的这些人。”
李如玄终于大惊,拂手便打翻了面前酒盏碗筷,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你……你……”他指着李晏,却说不出话。
“你以为不是我默许,你会进得来侯府?一则是不愿落人口实,二则是顺带把这些人清理干净。”李晏道,“圣上在昨日就拟好了诏书,等一驾崩便传位于皇长子。”
李晏慢慢踱到李如玄身边,满目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若你不是我的生父,你在门口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