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双眼,眸中腾得生起点点的光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年轻男人。
心中既有几万贯砸到头上的惊喜,亦有隐晦的被羞辱感。
即使是谈论着自己的婚事,他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平静到了几乎淡漠,仿佛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令他有片刻的失态……就连他日后的结发妻子,亦不能。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是妻,一辈子都是妻,而眼前的这个婢女,至今连妾都算不上,不过凭着美貌在表哥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色衰爱弛,爱驰而恩义绝,日后,表哥房中可能还会有无数的宠姬美妾,若是个个都要她锥心刺骨,痛不欲生,那这辈子她岂不是要先把自己给怄死?
左右来日方长,等她嫁到齐王府后再想收拾一个失宠的贱婢,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郑婉莹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笑吟吟地应了阿鸾的要求。
一行人随着管事娘子去了打马毬的林苑。
路上,阿鸾遇见了自己的小姐妹,不免冷落了漪漪,手拉着手同小姐妹愉快地交谈着。
郑婉莹身旁一身着淡红衫子的少女瞥了眼低头不语的沈漪漪,也不遮掩地问郑婉莹,“三娘,这婢子是谁啊,怎的我从没在你身边见过?”
郑婉莹笑道:“她是我表哥身边的婢女。”
淡红衫子的少女毫不避讳地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你与世子快要定亲了,世子这才让这婢子在你身旁学学规矩,日后你若入了门,也好侍奉你?”
郑婉莹便脸一红,嗔道:“阿冉,你胡说什么呢,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无半分气恼之意。
那淡红衫子的少女就冷哼了一声道:“那不成,我得让某些人听听,这里谁是主子,谁是下贱的奴婢,好好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郑婉莹瞪了好友一眼,转身握住沈漪漪的手柔声道:“依依,你莫放在心上,阿冉快言快语,一心为我着想,并无讥讽你之意。”
“奴婢不敢。”沈漪漪低着头,不卑不亢。
郑婉莹这才笑逐颜开。
待众人下了游廊,只见雪□□墙另一端被人簇拥着走来几位器宇轩昂的郎君,多半身着胡服皮靴,长发高束,摆出做出一副要打马毬的架势。
唯有为首一人一身白袍,神色淡漠清冷,周身萦绕着身旁几位说笑的年轻郎君没有的沉稳气势与矜贵优雅。
郎君们愈走愈近,贵女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却还是伸长脖子偷眼去看,与姐妹们小声谈论几位郎君谁可堪为魁首。
赞不绝口的多半是那龙章凤姿的齐王世子。
郑婉莹听了心中骄傲,见到心上人,自是不胜娇羞,一双含情双眸泛着盈盈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