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连忙谦辞,这时下人来报:“新任锦衣卫北镇抚使张鲁生求见。”
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特务机构,后者因长官是与皇帝关系亲近的太监,是以地位凌驾于前者之上。锦衣卫的官员走马上任时不但要拜见本属上司,还得向东厂的上级官员们见礼。
张选志对柳竹秋说:“这张鲁生是咱家的同族,论辈份该叫我一声叔公,虽说草莽了些,但其人也颇有可取之处,先生若不嫌弃,就顺便见一见?”
锦衣卫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攀上关系走遍天下都不怕,镶金的人脉柳竹秋不要白不要,谢过张选志,和他一道坐下侯客。
那张鲁生三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须髯如戟,嗓门堪比撞钟,若暴吼一声或许能惊碎人的肝胆,不说能力如何,凭这副威风凛凛的相貌放在镇抚司撑门面也够光鲜的。
本朝重文轻武,有名望的文人向来不大瞧得起武弁,就是那职衔颇高的武官骨子里也自卑,唯恐被文人轻视。
张鲁生久闻温霄寒大名,怕受鄙薄,干脆先倨傲待人,双方见过面,行过礼,他就只顾着同张选志说话,不太搭理柳竹秋。
张选志怪他不懂事,想替二人拉话头,不凑巧宫里派人来传召了。
他急着动身,柳竹秋和张鲁生便一起告辞。张鲁生阔步走出厅门,柳竹秋追上招呼。
“张大人留步。”
“先生还有何见教?”
柳竹秋已看出他鲁钝憨直,因好面子才故作矜持,便落落大方请他去酒楼叙谈。
她笑容可掬,态度诚恳,张鲁生不明用意,又不好推辞,跟着她来到附近酒肆。
柳竹秋叫上一桌好菜,并一坛泰山大曲,亲自替张鲁生斟满一碗。
“这是张大人家乡的纯酿,请尝尝看是否正宗?”
张鲁生没见过这样豪爽待客的书生,诧异:“先生也好酒?”
柳竹秋笑道:“我初与人结交一般请人喝茶,结识了山东人才请他们喝酒。”
“为何啊?”
“别的地方都管本地名酒叫‘金花’,比如川酒有六朵金花,徽酒有四朵,都偏文秀柔美。只山东称家乡的好酒为‘金刚’,正道出山东人的壮志豪情。今日得见张大人,观君气度便知是豪迈坦荡的山东汉子,须用美酒款待方能畅叙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