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无人打扰,柳竹秋深情款款回望朱昀曦,为练习这个表情昨晚她在镜子前站了整整半个时辰,自认香腮凝羞的模样足够动人。
像是要和她比美斗艳似的,太子笑意更浓了,和声道:“柳爱卿。”
“……臣女在。”
柳竹秋怔了片刻才答应,为这突如其来的亲热称呼窃喜,只听他温柔而认真的问:“你觉得,孤王笑得好看吗?”
“当然!臣女早说过,殿下有一笑倾国之美。”
“你说孤王一笑能值千金。此话当真?”
“岂止啊。张籍有首诗说‘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一个采菱女的歌声都值得万金。以殿下风华绝代之笑颜至少能值百万金。”
朱昀曦微露瓠犀,优雅地笑出声来,人畜无害的纯美气息忽然消失,代之以狐狸般的狡黠,让柳竹秋张扬的情绪如同受惊的八爪鱼骤然团缩。
“孤王对你笑了这么久,你就按自己定的价付钱吧。”
“啊!?”
“难道孤王是给你白看的?”
朱昀曦的脸换了怒气当政,丝毫不给柳竹秋申辩的机会,严郑道:“你在折子上提的要求孤王都兑现了,那自己说的话也得算数。必须拿出这百万金来。”
柳竹秋察觉中计,没法跟他说理,央告:“臣女把殿下赏赐的东西都退给您行吗?”
“那也差得远,而且孤王只收真金白银,不得用物品折价抵押。你若没钱,就来签个文契,今后慢慢偿还。”
朱昀曦离座走到一旁摆放文具的案几前,一本正经叫柳竹秋来写借契。
柳竹秋听说利息高达五分,眉毛叫惊诧震得高高飞起。
“殿下,利息这么高,臣女八辈子都还不起啊!”
“那你就用九辈子来还。”
“……朝廷严禁高利贷。”
“你大可去官府首告,看哪位清官会秉公断案。”
朱昀曦和这女流氓接触久了,学会以彼之道还施其彼。
前天收到她那封古今罕见,集历代谄媚之大成的奏折,他看了两行便面烫耳辣。亲自过目眼睛受不了,让人念诵耳朵又会遭罪,暗骂她把自己当桀纣之流的昏君糊弄。
他渴望得到这女人的效忠,但迫切需要行之有效的策略来掌控她,寻思良久才想出此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债务钳制,道理便始终站在他这边,不怕她再耍滑头。
柳竹秋骂自己鸡毛飘上天,长期占上风就低估了太子的城府,竟被他的小花招迷惑,单脚立在陷阱边缘还试图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