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提醒,白秀英也泄气了,跟着抱不平:“所以做女人太难了,不靠男人活不下去,真正靠得住的男人又凤毛麟角,这嫁人的风险真比投胎小不了多少了。”
这时春梨进来通报:“瑞福说东宫派了人来,请小姐快过去。”
柳竹秋换装来到隔壁院子,云杉等在书房,今天带来了一顶白兔样式的花灯。
“后天是元宵节,上次跟你通信的嬷嬷叫我送盏花灯给你应景。”
那花灯由能工打造,质地精良,柳竹秋仔细端详,见灯壁上写着一行蝇头小楷“《白兔记.访友》,打唐诗一句”
云杉说:“这是嬷嬷给你的灯谜,让你节后交出谜底。现在先还她一则灯谜。”
柳竹秋知道送花灯的人是太子妃,心想她这当家主母当真妥帖,连丈夫在外勾搭的野花都肯分神关照。
其实冯如月之前没想到她,初六那天朱昀曦悄悄出宫,事后被她知晓,盘问云杉得知太子去约会那位神秘女郎,她就想着投丈夫所好,在赏赐选侍们花灯时额外送了一盏给柳竹秋。
柳竹秋按照她的灯谜格式编制灯谜回赠,落笔时顽皮心起,在灯谜里暗藏了一个小小的讽喻。
云杉拿到灯谜,见谜面是:“《孽海记.思凡》,打唐诗一句”,想不出是什么,封缄后揣进怀里,再向她传达太子的口谕:“殿下要你十六日酉时前去观鹤园侯驾。”
柳竹秋犯难:“我要陪家人过节,晚间出门恐有不便。”
云杉说:“今年是太后七十华诞,陛下命人制作了十万只花灯张挂到五城的元宵节灯会上,比往年热闹得多,很多仕宦人家都会去看灯。你说服家里人也去,不就能找到机会溜出来了?”
按柳竹秋的本意,没要紧事实在不想见朱昀曦。原因无他:眼不见心不烦。
试想一只馋猫眼前挂着一条鲜鱼,只能干看不能吃,该多痛苦?
一两次还能忍,次次如此难免折腾不起,除非有机会一鼓作气拿下太子,否则真不愿再去接受定力考验。
可主命难违,找借口推脱那多疑的男人又会胡思乱想,她也只好遵命。
冯如月看到柳竹秋回赠的灯谜,粉脸蓦地一红,撒手将笺纸扔在桌上。
玉竹伸长脖子瞄了一眼,询问:“这人写了什么,惹娘娘如此生气?”
冯如月秀丽的长眉微微起皱:“她的谜面是《孽海记.思凡》,打唐诗一句。谜底该是‘嫦娥应悔偷灵药’③,分明是在讽刺本宫。”
玉竹听了也气,帮主子叱骂:“她自己不想进宫,就变着方贬低宫里的生活,依奴婢看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冯如月的怒气仿佛海啸,打头一波拍过,后面涌来的全是悲酸,心知那女子说得都是大实话。
她入宫这四年享受了人生前十六年闻所未闻的荣华富贵,可在那十六年里随便挑一天也比后四年里最喜庆的时刻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