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愿丑闻扩大,想在遵循是非原则的基础上尽量维持平稳,无形中给朱昀曦上了一课。
他的担忧还未完,锦衣卫接着启奏:“牛敦厚审理此案时,有一名自称温霄寒乡党的樊生去告状,说现在京里这个温霄寒是假冒的。如今满城人都在议论,不少人相信樊生的说辞。”
庆德帝询问人们怀疑的根据。
锦衣卫回道:“温霄寒所有的活动记录都始于五年前到京以后,之前的事迹无人知晓。他自称有妻室,却从未有人见过他老婆,他本人也没有来京以前的旧相识,这些情形都不符合常理。牛敦厚已派人去成都传唤温霄寒的姑母,等人到了即可辨认真伪”
庆德帝眉心渐渐起皱,喃喃道:“此人真的如此大胆?敢行这瞒天过海之事。”
朱昀曦心慌不已,猛听父皇发问:“曦儿,听说你时常接见温霄寒,可曾发现可疑处?”
朱昀曦下巴腮帮激起一层栗子,强自镇定道:“禀父皇,儿臣没太留意这些。”
庆德帝温和教育:“为君者重在识人,与人接触要注意听其言观其行,善于鉴别,方不会受小人欺骗。”
这口气分明已将温霄寒定性为小人,朱昀曦不敢为其辩护,只唯命是从而已。
朱昀曤接嘴:“父皇,据儿臣所知,王兄只是因那温霄寒善于辞令,才在无聊时招他玩笑解闷,不过当成俳优之流娱幸罢了。”
他替兄长解围,彰显孝悌,庆德帝甚喜,宽慰朱昀曦:“此亦无妨,那就等案情明了后再说吧。”
朱昀曦忧心如惔地回到东宫,陈维远赶紧单独进言:“殿下,陛下已生气了,这件事您万不可插手啊。”
温霄寒已在庆德帝心中留下挑事精的坏印象,再揭穿其身份,定会从严论处。若不与之撇清干系,必然惹上包庇嫌疑,甚至很有可能被指控成背后的主使人,招来滔天祸事。
历史上多少废太子都是受亲信连累,朱昀曦自小听熟了这些前车之鉴,深明利害。
皇权至高无上,容不得丝毫挑衅,王道面前父子亲情都得靠边站,这种情形下叫他去援助柳竹秋等于飞蛾扑火。
“孤王知道……”
他说话时腿有些发软,紧赶两步坐到椅榻上,努力定了定神,吩咐陈维远多派些人去打探消息,好及时通报新情况。
老太监临走时忍悲劝谏:“殿下别怪老奴乌鸦嘴,情势凶险,您凡事想开些。”
他在提醒主子早做割爱准备,朱昀曦望着他,心中只感悲哀,并无一丝挣扎。命运早已为他写就完整的守则,遵照执行才能顺利活下去。
四下无人时他急忙翻出柳竹秋送他的小冰镜,端详一眼后紧紧拽住,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希望从手心中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