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帝说:“他和贾栋的官司未了,朕这时召见他恐惹非议。若有机会,朕倒想微服出宫,以平民的身份会会他。”
庄世珍机敏献计:“听说温霄寒每月都会参加明德书院的诗会,并且风雨无阻。”
庆德帝听后微笑不语,没有当场拿注意。
在场的一名宦官是陈维远的干儿子,也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事后立马做耳报神向陈维远报讯。
朱昀曦提防父皇会去见柳竹秋,忙命人递信给她,希望她抓住这个面圣的好时机。
柳竹秋大为惊喜,那《清湖春游》是当日与太子游北海后所作,文中“船外碧玉浮波,粼光碎如玉玦。金杯中琥珀琉璃,闻香已醉。美人含情凝眸,微微一笑间朱颜酡、夭桃燃,足可疗饥矣。”一句正是描写她与朱昀曦亲热的场景。
思及此处她当着瑞福破口大笑,扶住桌沿几乎直不起腰。
瑞福莫名惊诧,问她为何这般高兴。
柳竹秋擦着眼角的泪水笑道:“假如你犯了一桩会被诛九族的大罪,皇帝不但不罚你,反倒夸奖,就问你会不会得意忘形。”
庆德帝读她这篇骈文,相当于亲眼看着她轻薄自家宝贝儿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占便宜的事吗?
她乐呵够了,随即想到如何利用田真和贾令策的土地买卖整死他们,在诗会那天提前一个时辰来到明德书院附近。
今日天阴,半路上大雨入注,到那儿时雨势依旧,正是飕飕飗飗摇碧树,淅淅沥沥落蔷薇。
她借躲雨掩饰站到一家位于十字路口处的茶楼门前,看似悠闲,其实仔细地观察着往来行人。
雨帘渐收,天光转明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停在她跟前,车上先下来一个年轻侍从,再从车里搀出一位五十来岁面如冠玉的老先生。
这老先生穿着黑色缘的鸭青色星辰龟甲纹氅衣,头戴玉台巾,脚穿黑缎方舄,衣着素雅无华,却难掩雍容贵气。
柳竹秋瞧他鼻子嘴巴与朱昀曦的形似,便认准这是庆德帝,见他和气地看过来,也礼貌地欠身行礼,然后以陌生人该有的态度掉头观看天色。
庆德帝在车里就经人指明目标,已在远处观察过,很满意她朴素的着装和端正而不失潇洒的仪态。
走到近处,又看清她清俊的面容和那把惹人羡慕的伟岸浓须,更在心里赞了一声“好”,站在她身旁观望雨势,自言自语道:“大雨留人行路难啊。”
柳竹秋微笑接应:“或有萍聚续前缘。”
她一语展露高情雅趣,庆德帝更喜,主动搭话:“敢问小相公可是这里的常客?”
柳竹秋谦虚应答:“老先生想去这家店吃茶吗?小生常与朋友来这儿聚会,他们的茶水点心是京里有名的,且种类繁多,一次尝不完。若老先生信得过,小生愿为您推荐几款最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