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皇后毫无认错悔过之意,正式发动攻势:“太子在一年之内连续遇刺,致使朝野震荡,人心惶惶。朕担心还会有人利用此事图谋不轨,想提前立下诏书,若曦儿有失,朕便册封长兴王为皇太弟,将来由他继承大位。”
长兴王是许太后的的小儿子,庆德帝的胞弟,本就是皇位的第三继承人。
章皇后惊骇而怒,失态离座质问:“陛下这么做置曤儿于何地?”
父死子继方是封建正统,朱昀曦不在了,继承权应首先归弟弟朱昀曤。
庆德帝仿佛一座礁石面对汹涌的浪潮,纹丝不动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章皇后明白丈夫和婆婆联手布下封印,镇压她和颍川王的野心。
当年她殚精竭虑,舍生忘死地辅佐他登上帝王,与他做了三十年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到头来竟被如此算计。
怒火封锁咽喉,她连气都喘不上了,凶狠地向身旁的亲信女官使眼色,女官赶忙带领宫人们回避。伺候皇帝左右的庄世珍也领着侍从告退了。
庆德帝眼见往日寄托家庭温馨的宫室沦为博弈棋盘,痛心地闭上双眼,接下来便遭皇后责怨。
“三郎,你为何这样对我?”
脱离外人视线,章皇后不再屈从于君臣桎梏,在她心里只拿这个人当他的丈夫,她全心全意为他付出,也要求享受他毫无保留的热爱,皇权、家国都该是他们共有的财产。
“你明明知道,曤儿才是我们的亲骨肉,也更像你!”
庆德帝心平气和道:“淑祥,你应该还记得,没有曦儿,你坐不稳后位。”
他出招精准,一举堵了章皇后的嘴,为巩固战果,硬着心肠揭她的疮疤。
“当初你年近三十还未曾生育,太后和群臣给朕两个选择,要么选妃,要么废后。朕知道这两项你都难以接受,是以接受母后的折中之计,借腹生下曦儿,对外谎称他是我们的元子。这才保住你的后位,以及你我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誓言。”
章皇后眼里含恨亦含泪,万般不甘道:“当年我也应你们要求认他做儿子了,可后来我们有了曤儿,你却仍然立那小子为太子,知道那时我有多委屈吗?”
朱昀曦被立为太子时,朱昀曤刚刚满月,臣民们想不到这喜上加喜的好事,对皇后来说却是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深埋的积怨一旦见光,便让她爆发出惊人的戾气,毫不掩饰地责问:“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百思不解,你为何把他看得比我们母子还重要?”
庆德帝也被妻子的咄咄逼人激怒,打开侍从们捧来的包袱,里面装着厚厚几摞奏折。
“这些都是今年大臣们弹劾章昊霖父子及其亲族的,自朕即位以来这样的奏折就没断过,加起来足以汗牛充栋。朕看在你的份上,一直百般弥缝,有的情节严重到实在遮不住了,也不过象征性予以处罚。遏制外戚是太、祖的铁令,历代先帝都遵照执行,唯独朕破了这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