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已明了了案情,笑道:“殿下且宽心,这案子容易解决。”
给出的结论是:那些油幕是自燃的。
“臣女曾遇到过一位专做油幕的工匠,他说制作油幕时会添加一些硝石、银粉之类的药剂。这些药粉相互反应,时间长了,遇到闷热潮湿的环境就会发热燃烧。其道理和煤堆相似,去矿场问问就知道,夏季里露天堆放的煤炭必须时常泼水降温,否则就容易发生自燃。”
朱昀曦听罢欢喜,搂住她笑赞:“你真是我的百事通,以后我定让牧选侍当面向你道谢。”
柳竹秋没留神他此话的含义,一门心思奔着来时的目的而去。
“近日皖赣遭遇旱灾,进而引发了荆襄民乱。臣女听灾区和战乱地区来的人说,当地百姓处境惨苦已极,不知殿下可有对策?”
朱昀曦正为此忧心,无奈兴叹:“荆襄流民祸乱由来已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父皇命人去调查了安徽江西的灾情,已传旨撤查赈灾不力的官员,命户部制定新的赈济方案。但这次以工代赈似乎行不通了。”
以工代赈只适合在灾情刚发生时实行,如今灾情持续已久,只有用现成的钱粮救济才能吸引逃亡难民们回归原籍。
国库里一时筹措不出这样大一笔开支,就是筹措到了,千里迢迢运去灾区也得耗费一两月光景。
柳竹秋说:“臣女有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她说浙江、江苏两省富饶,这几年连续丰收,府库的粮食多有盈余,位置上又与皖赣接壤。何不让这两省替朝廷赈济灾情,花掉的钱粮日后再逐年从他们应纳的税赋里扣除。
朱昀曦大喜,使劲亲了她好几下,爱不释手地夸奖:“你这么聪明,就是比牧选侍胖上十倍我也照样宠你。”
这话铁定是假的,但柳竹秋爱听,因为这代表她有了谈条件的资本,撒娇恳求:“那殿下能不能帮臣女一个忙?”
她想说服庆德帝改变对荆襄流民的高压策略。
对此朱昀曦深感艰巨,听她详细阐述进谏思路,又觉值得一试,当日回宫求见庆德帝,先澄清油幕焚毁案,替被判死刑的宫人们求赦。
庆德帝传召制作油幕的工匠,得知油幕在夏季时露天堆放,是容易产生自燃现象。
他责问工匠们为何在案发后不及时出面解释,险些误杀十几条人命。
朱昀曦替诚惶诚恐的匠人辩护:“这次火灾损失惨重,连主事的官员都怕惹祸,他们这些杂役又怎敢多话呢?”
庆德帝叹气:“所以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刚正不阿的人仗义执言。难怪古人说‘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金银。家有宝,孝子贤孙。国有宝,正直忠良啊。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