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明明有过人的特长,作首小曲或者唱首歌给我听都不错,为什么非要亲自写情诗呢?是想让我做教书先生帮你批改错词病句?我那年方十五的学生文风都比你清爽自然……
她嫌弃太子的文章,但依然感念其用心,回信谢恩,昧心夸赞他写的《细叶赋》曼声柔调,顾盼有情。
朱昀曦信以为真,本就自觉良好,这下更自鸣得意,将这篇赋认真誊写了帖在寝殿的墙壁上。
俗话说:“人狂无好事。”
他这一炫耀便节外生枝,几天后去向皇帝请安时,庆德帝冷不丁问:“细叶是谁啊?”
朱昀曦的心像沾到盐巴的水蛭缩成细丝,幸好反应够快,猜到东宫的人看了《细叶赋》,把他给告发了。
父皇若看过那篇赋定会怀疑我爱上了名叫“细叶”的女子,认真追究起来柳竹秋的身份就会暴露,须得找借口掩饰。
他经过大风大浪,应变能力有长足进步,当下镇定道:“回父皇,那篇《细叶赋》是儿臣受沈约的《丽人赋》②启发,按自己的想象描写的。”
庆德帝笑道:“朕也奇怪世上哪有这样美好的女子,原来是皇儿虚构的。”
亏得朱昀曦文辞浮夸,把柳竹秋写得天上有地上无,又未载入具体的事件③,这通说辞还混得过去。
皇帝以为儿子心灵寂寞才作文意淫,不免疼惜,说:“你宫里除太子妃,其余三个妾室是平庸了些,而且都怀了身孕,这大半年无人服侍你,过阵子朕让人物色几个美女为你点缀。”
朱昀曦历来不贪色,以前女人是拿来生孩子的,如今有了儿子,再过一两个月又将添丁添女,这方面资源充裕就不想让后宫增员来给自己添负,婉言谢绝道:“父皇厚爱儿臣感激不尽,但大臣们若知晓又将罗唣,还是算了吧。”
庆德帝说:“你先以侍女的名义安置,他们有何话可说?”
“……儿臣身边不缺人伺候,就是眼前这四个儿臣应付起来都常觉分身乏术,再多添了人,让她们独居久旷,儿臣也于心不忍。”
庆德帝大笑:“如此怜香惜玉,不愧是吾儿。那就随你吧,若看到中意的也别犹豫,随时可以接进宫来。”
朱昀曦听得心动,翼翼试探:“父皇,儿臣听说一些朝臣家的闺女品貌淑秀,有的资质不在冯氏之下。”
庆德帝问是哪些朝臣,他随口说了几个三四品的部寺之官。
庆德帝轻叹:“这些人的官阶都太高了,女儿嫁入皇家,他们就得退居闲职,子弟也难进仕,多半会生怨言,其他人也将借机非议。世间好女子众多,我们又不需要女方家的财势地位,只要出生清白端正之家,就是寒门穷户,甚至商贾匠作人家都使得。”
他画出底线,朱昀曦登时心凉,估计父皇在位期间他给不了柳竹秋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