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悄声道:“我看她很像萧载驰的母亲。”
陈良机险些栽下床,她赶忙扶住,老头儿硬是扶着床柱起身,要向她作揖哀求。
“忠勇伯,求你大发慈悲,千万别把这事往外说啊。”
柳竹秋扶他坐回床上,此时已断定他和萧老夫人关系暧昧,好言安抚:“阁老莫慌,我方才已撒了个小谎,掩护她们离去了。你知道我与萧大人交情颇厚,还请说明一二。”
见他犹豫不决,便稍加胁迫:“阁老讳莫如深,就莫怪我胡乱猜疑了。”
陈良机慌忙辩解:“爵爷千万别多心,错怪老朽无妨,但不能让无辜者受累啊。”
他心知瞒不过去,悲叹一声徐徐道出他和萧老夫人的纠葛。
这竟是一段痴男怨女的前尘旧梦。
原来陈良机少年时与萧老夫人是同乡,一日去一朋友家做客,偶然见到对方几位表姊妹,其中最标致娴雅那个正是萧老夫人。
小儿女只要彼此看对了眼,没有不动情的。二人采兰赠芍,暗递心曲,都有连枝共冢之意。
奈何两家门第悬殊太大,当时的陈家只是寒门,陈良机去求父母提亲,反被训斥,说女方是官宦人家,断不肯让宝贝女儿下嫁。
陈良机只好与心上人约定,等他考取功名就来迎娶,从此更发奋读书,两三年内接连考取了秀才、举人。
眼看美梦即将成真,萧老夫人家却将她许配给了萧尚书的独生子,来了个钗分凤凰,杯斟鹦鹉,人拆鸳鸯。
陈良机大受打击,萎靡了好几年才重新参加科举,一举高中,白马金鞍,可惜织女已嫁做他人妇,银河万里遥,鹊桥无觅处了。
再过不久他也娶妻生子,回想往事只叹情深缘浅,顾及萧老夫人的名节,从没向旁人透露此事。只因旧情难忘,有机会便默默帮衬她家。
柳竹秋听了这故事,便明白这素以圆滑著称的老头儿之所以经常热心关照萧其臻,还不避嫌地替他疏通求情,都是为着“爱屋及乌”四字。
忍不住说:“萧老夫人寡居多年,尊夫人也仙去已久,阁老既仍念旧情,何不正大光明去探望她呢?”
就算两人碍于身份不能重续旧情,做做朋友也没有妨害吧。
陈良机苦恼:“爵爷在取笑老朽吗?她的儿子是显宦之胄,老朽也身居阁部,即使已是鳏夫寡妇也得避嫌啊。本来老朽已做好终生不与之相见的准备,可这几日病势沉疴,估计寿元将尽,便巴望再见一面,好了却一桩夙愿。”
他暗使人送信央求萧老夫人,不意女方亦还念旧,今日真的乔装前来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