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师太定力极高,处事不露破绽,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就是掩饰得太好,看来只能等瑞福回来再做区处。
辞行前,她试着再说一些触动人心的话,握着惠音的说哭诉:“师太,外子虽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却从小内心孤寂。我婆婆苛待他,公公对他虽好,总不能如母亲般温柔体贴,家里规矩又多,百事都要他操心,他真的活得很不如意。”
惠音面色未改:“娑婆世界本多烦恼,他虽苦闷,但有娘子这样的贤妻陪伴,已是人生大幸。不过……”
柳竹秋观感瞬间集中:“师太有何指教?”
惠音摇头:“指教不敢当,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娘子深爱尊夫,对他的期望必然很高,假如将来不能如愿,恐会因此受伤啊。”
柳竹秋想她戏演过头了才招来这句劝诫,当无效信息过滤掉,离开广华寺,换装返回客栈。
春梨问她是不是白走了一趟,她歪在床上枕着手臂仔细思索,越想越觉得惠音不简单。
“她自称幼时是流浪儿,可气质谈吐都不像贫寒人家出身的,还有她的住处虽简陋,却收拾得异常整齐洁净,身上的衣服都是熨烫过的,穷人很少这么讲究。”
春梨爬到她身边跟着寻思:“我也觉得她小时候不会是穷苦人,可就算她在这点上撒了谎,也不见得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啊。刚才你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她若真知道点内情,怎会无动于衷?”
“她学佛十几年,当然定力高深……”
柳竹秋突然翻身爬起,叫声:“坏了!”
跳下地飞快出门,唤来几个跟班,吩咐他们去看住广华寺的大小出入口,若看到惠音离寺就小心跟踪,绝不能让她逃走。
假如惠音是宫廷秘辛的知情者,自己今天那番话已然惊动她,必要提防其遁走。
下午瑞福回来了,说祥云庵确有一个道真尼姑,于五年前病故,遗体火化,老家在真定府,这些情况都与惠音的说法为吻合,但是……
“我为求稳妥,问遍庵中人众,打听到道真的年纪比黄大小姐还大三岁。当年周员外就因为无子女才过继女儿,只这点就可推定道真跟周家没关系。”
证实惠音撒了谎,柳竹秋让瑞福速去广华寺找她对质。
不久一个领命去监视惠音的仆人跑回来,说惠音午后背了个小包袱出寺化缘,他悄悄跟着她走了七八里,见她进了一户人家的院门,等待许久不见她出来,上去查看,发现竟是座无人的空宅,后面另有一扇小门,那尼姑已经此走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