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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 荷风吹 1004 字 6个月前

    “他本名石金威,原是我教教徒,因屡犯教规正面临处罚。他记恨众教友,又贪图赏金,便跟柯游接上头,说万民乡住着一伙白莲教教徒,乡民都是信众,打劫钦差的土匪也在其中。”

    朝廷将白莲教定义为反贼,一经发现不论皂白统统剿杀。又正值整顿流民期间,各地暴、乱频发,出兵镇压乃是常态。

    柯游得了这条线索,自谓不仅能交差还可立一大功,至于天理良心那都是身外物,悍然出动荆州的五万驻军兵分几路攻打万民乡。

    这一去引得哀声冲天幕,血光凌穹苍,两万余平民在一天之内尽受屠戮。

    或身首支离于刀刃下,或恐悚自绝于水井溪石间。更有弱女幼童被官兵驱赶至屋舍内封门焚烧,病夫老者被扔在道路上纵马践踏……

    蒋少芬住在东寨,官兵来得较晚,她和父亲蒋玉昆收到消息,带着百来号乡亲出逃,不久大批官兵追来,蒋玉昆留下断后,让她带队逃命。

    诀别时,她发誓要为父亲报仇,蒋玉昆却摇头叮嘱:“这种仇不是你一个女儿家报得了的,出去后找个好人嫁了,平平安安过完下半生,为父便知足了。”

    “我爹当时还不清楚案情,但明白能发动这场大屠杀的势力绝非一般,他不愿我以卵击石,只想让我活下去。我领着乡亲们逃到洈水边坐上木筏小船,等我撑船划出数百丈,回头再看,我们居住的寨子已烧成了火海。”

    蒋妈叙述平淡,没用任何修辞渲染,柳竹秋仍能想象到那幅生灵涂炭的地狱景象,急切追问:“那你们逃出来以后可曾遇到其他危险?”

    蒋少芬眼神聚焦在她脸上,眼中多覆了一层泪光。

    “我们顺水漂流到半夜,我被飞矢射中后背,流了很多血,天亮时已快不行了。乡亲们将船靠岸,想带我去求医,走出不远便被一路官兵包围。那带队的官员是荆州通判。”

    “我外公?!”

    “正是,他也是奉命来剿匪的,我怕乡亲们遇害,跪地苦苦哀告,说万民乡从来没有反贼土匪,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只我一人是本源教教徒,若他怕交不了差,可拿我的人头去充数,但求放过其他人。”

    柳竹秋已猜到外公的选择,顿时泪水漫涌。

    “外公他放你们走了?”

    蒋少芬点着头泪珠纷落:“赵大人见在场的有老有小,确实是寻常百姓,便明白官兵杀错了人。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石金威的,我这才知道是这畜生出卖了我们。赵大人没再多说什么,命士兵们让道,叫我们快走。手下劝告他说私纵盗匪是死罪,他凛然道‘我宁可人头落地也不能用老百姓的血来染这顶乌纱帽。’,见我伤势太重,还命随行的医官替我疗伤。之后我便晕了过去,又是他冒险收留我,待我伤情稳定便派人悄悄将我送去成都,寄养在你母亲身边。”

    赵福清放乡民逃生,随后上书检举柯游诬良为盗,屠杀无辜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