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一来也触动了旧官僚旧贵族的利益,出于自保和壮大势力,这些官场新贵们各自拉帮结派,加紧丰满羽翼。
目前朝堂上形成了以刑部钟尚书为首的浙派和户部肖尚书领导的楚派,这两派与以陈良机为代表的齐派旧官僚争权夺利,相互排挤,庆德帝在位时期不曾有过的党争现象开始抬头。
一个王朝出现党争,通常预示衰弱和没落。
东汉的党锢之祸、唐末的牛李党争,北宋的新旧党争,无一不是亡国的丧钟。
朱昀曦没有足够手腕压制这些腹黑老道的臣子。
张选志已死,他在清洗章皇后残党时又将大量老资格的宦官裁汰外放,候补的年轻宦官缺乏经验,不能出色领导司礼监和东厂,导致皇帝制约群臣的利器失效。
八方掣肘,顾此失彼,柳竹秋不用细想也知道朱昀曦当下的日子有多煎熬。
在东暖阁等待半个时辰,皇帝驾到。
她跪下拜礼,朱昀曦先让她平身,命侍从们退下,再去椅榻上落座,
柳竹秋站起来等待训示,室内静悄悄的,少顷,朱昀曦不温不火问:“都两年没见了,你还不愿看我一眼?”
他使用亲密口吻,这对柳竹秋来说不是好事,矜持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女不敢冒犯。”
朱昀曦嗤笑:“你还是说一套做一套,你在外面干的好事我全知道了。经你煽动,近来秽乱风俗,忤逆纲常之辈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那帮嚣张女流,个个都想爬到男人头上来。听说何玿微的老婆邓氏是你的好姐妹,她抗旨犯上也是在向你看齐。”
柳竹秋诚恳道:“邓夫人的事臣女已听说了,臣女想她当时只想要一个公平的裁决,因性情刚烈用错了方式。而陛下也没理解她的本意,怪她触犯了您的威严就赐毒酒要挟。其实您只要采取稍微温和理性的措施便可避免僵局。”
朱昀曦立时来气:“你还有脸奚落我,这件事肇因都在你!天底下有用的学问那么多,你偏要鼓吹人人平等,号召女子自立。因为你,都有女人嚷嚷着要求朝廷向她们开放科举了。”
柳竹秋正色道:“陛下不认为这是好事吗?天下德才兼备的女子众多,若允许她们参加科举,将为朝廷输送更多人才。”
朱昀曦反问:“朝廷取仕都有定额,让那些女人高中岂不意味着有同等数量的男子落榜?”
“大浪淘沙,优胜劣败,淘汰能力不济者,让更有才学的人主事,这也是老祖宗所提倡的。”
“你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女人理政合不合规矩了,她们做官以后难道不嫁人吗?既嫁人,定要相夫教子,主持中馈,哪有时间处理公务?”
“教育子女,主持中馈等事务男子也做得,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是男子,不也挺擅长这类事吗?”
“混账,你这是颠倒尊卑阴阳!”
“陛下想想臣女假扮温霄寒时也曾为官,当时还时常得您夸奖,做事没有不如男子的地方吧。”
柳竹秋翻开旧账,全是毋庸置疑的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