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瑜儿现在只肯吃你的奶,你长时间不在身边会把他饿坏的。”
他们走到原交泰殿旧址旁的花园,此地遭火灾荼毒,花木皆成焦炭。今年得暖阳春雨滋养,芜草杂花遍布残垣。
柳竹秋在朱昀曦指引下看向不远处一棵烧焦的树桩。
那是株柳树,桩头上半截已炭化,几个月前看是绝无活路的。如今根部竟生出四五棵新芽,似水润清新的碧玉。
柳竹秋感叹生命之顽强,脱口念出一句古词:“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③。这棵柳树真是命大呀。”
朱昀曦说起树的来历。
“那年某日我与你幽会后回宫,在路边看到这棵树,觉得姿态风韵很像你,便命人买下移栽到东宫,即位后迁来这里。去年火灾它被烧得焦枯,我以为它活不成了,舍不得掘去,让花匠砍去枝头留下桩子,今春它果然又复生了。”
柳竹秋惊讶感喟,踌躇着望向身边人,在他脸上看到了穿花拂柳的春风。
“现在我觉得它不止形态像你,根性也似你这般百折不摧,我很后悔过去没能透彻地了解你,好在如今还不算迟。”
朱昀曦动情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里出现崭新的情愫:平等与理解。
“待会儿我会在文华殿召见阁臣和六部九卿,以前曾允诺给你的官职,今天将会兑现。”
柳竹秋克制住激动,问:“您是说,要封臣女为‘知制诰’?”
“嗯。”
“可本朝并未专设此官职,都是由翰林大学士或者内阁大学士兼任的。”
“那就按这两种官职的官阶授职,我还要加封你为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让东宫侍你为师,这样他以后才会乖乖听你教导。”
朱昀曦如约向大臣们宣布对柳竹秋的任命,还规定了她的职权范围:以后内阁票拟和司礼监批红都必须经她审定。
群臣魂惊魄惕,他们知道柳竹秋暗地里帮皇帝处理政务,非常时期不敢多话,但此女若名堂正道登上朝堂,占据要津,也是大多数官员不能容忍的。
一些人当场反对,说这样会坏了祖宗礼法。
朱昀曦说:“祖训里只说后宫不许干政,荥阳君非朕后妃,忠贞勇义,才德兼备。先帝也曾夸她有辅政之能。当年朕还在东宫时,她诛阉党杀叛贼,立下不世之功,论理早该做国之柱石,位极人臣了。”
柳竹秋扮温霄寒时立的那些功绩都是实打实的,随便挑一件都能加官进爵,大臣们反驳不了,只好咬死性别这一条:“荥阳君毕竟是女流,出任显官不合礼制啊。”
朱昀曦勃然断喝:“少拿礼制当借口,朕就问你们,朕受奸邪谋害,性命垂危时你们这些大臣在哪里?当时冒死护卫朕的只有荥阳君,你们说她是女子不配为官。那你们这些连女子都不如的男人岂不更是枉食君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