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偏了偏头,“我自己来吧。”
季宴淮没有生气,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她。
她仰头将杯中的水喝尽,将那影青色杯子拿在手中摩挲。
“那个侍卫,你如何处置?”她忽地抬头望进他的眼睛。
季宴淮一愣,今日见她被吓晕,还以为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斥责他心狠手辣呢。
“棠棠不害怕么?”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棠棠当然害怕,于是她点了点头。
毕竟落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就像一个畜牲一样,被他轻易地割掉了舌头。
季宴淮试图伸手将她抱过来,可她仍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他藏起刚刚露出来的恶劣,温柔轻哄,“棠棠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棠棠掀起眼皮看他一瞬,他此时面色温柔,语调宠溺,可眼中却总是带着莫名的兴奋。
她目光似不经意瞥向他身后,珠帘外,福喜身旁跟着一个眼熟的小太监,他此时捧着一个雕花精美的木盒,可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又想起刚刚兰芽的欲言又止。
不过是思索了一瞬,她便柔顺地靠在了他的怀中,而掩在被子下的手,瑟瑟发抖。
季宴淮十分满意。
眼中却又闪过一丝突如而来的失落。
怀中的姑娘却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角,仿若此刻他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锦缎料子上的祥云纹被她细白的手指抓皱,成了波澜的水纹。
失落被愉悦代替,他轻抚着她的秀发,好心情地解释道,“那侍卫是老三的人,那日将你从卫府门外带回来,被他的人瞧见了,便买通了一个侍卫,想要用你让我露出把柄。”
他突然轻笑一声,语调里满是愉悦,“不过,他如今不是侍卫,是太监了。”
怀中的姑娘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季宴淮不经意瞥见她微微用力的手,也不生气,他知道她此刻的柔顺是假的,不过,只要知道害怕就行了,她害怕便不会离开他了。
棠棠靠在他胸膛却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咚咚的心跳如擂鼓,他今日的狠辣是为了震慑长宁殿其他人,况且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盯着那盒子上精致的牡丹雕花看了一瞬,她却蓦然想起落梅那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月色如水,长廊下的宫灯在夜风里轻晃,半卷的竹帘也发出细碎的声响。
福喜看着前面沉默的男人,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殿下,那东西便不用送给姑娘了吧?”
季宴淮猛地停下了脚步,借着灯光看了他一瞬。
身后的众人纷纷低了头,福喜心中也有些忐忑。
暖黄灯光落在精致如画的脸上,他忽地勾唇一笑,露出森森牙齿,“棠棠这么乖,自然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