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卢书月与从前的已经大不相同了,那身子瘦得穿今年新做的衣裳都空荡荡的,巴掌大的脸颊更显得一双眼幽深,从前如玉藕一般的胳膊,此时细得像是一折就断,而她后背的板子伤痕反复溃烂,好容易才结痂,但瞧着渗人只怕将来也要留疤痕,杏儿心疼得日日都偷着掉泪。
而卢书月却私下握着她手笑道:“杏儿,莫要伤心,我病了是好事。我要你私下去查探的事情如何了?”
趁着她挨打养病,无人会怀疑她还有力气去做其他事,查探当初孙姨娘的事情更为方便。
杏儿立即附在书月耳旁说道:“当初姨娘院子里的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在阳城完全寻不到踪迹,可当时姨娘院子里的如意是厨房刘婆子的女儿,刘婆子如今还在咱们家,那如意自然也能寻到踪迹,奴婢让人花钱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如意也嫁得很远,竟然嫁到三百里外的地方。”
如意?卢书月在瞬间想起来了,那是当初姨娘灶房里的一个丫鬟,总是缩着脑袋不讲话,但因为手脚利索,许多事儿都是她来干。
既然寻到了这个线索,书月便决定再继续安排下去,总是要尽最大的能力把这件事查下去的。
而杏儿却又提起了一件事:“姑娘,奴婢听闻,老爷夫人正在给您相看亲事,只怕您养好身子回去之后,亲事很快也要定下来了。”
儿女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母不够开明的,只怕儿女没有说话的份。
而卢书月如今都二十二了,她与晏杭成了这般,想再插手自己的婚事也不容易,只怕卢家父母要她嫁给谁,她便只能嫁给谁。
想到晏杭很快便要娶了那陆家千金,而她也要嫁给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卢书月眼底又开始泛热,但最终只是指甲掐着帕子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要先把我娘的事情查清楚了,旁的都不重要了。”
曾经她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到后来也根本不重要了,她已经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了。
杏儿怔怔地看着她:“姑娘,您还伤心吗?这些日子您病了不肯吃饭,越发瘦了,姨娘当初去之前便是什么都吃不下,越来越瘦,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书月想到她娘,便想起来从前她娘对她爹的爱,那也是赤诚没有瑕疵的爱,可她娘死的那一日,她爹却去了徐氏的娘家参加酒会,都没能见得到最后一面。
大抵这世上相信男女之情的人,都不会善终吧。
书月轻笑着摇头:“我不傻,那样的凉薄之人,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可这一晚的梦中,她还是梦到了晏杭。
与从前许多次的梦并不同,这一次她梦到晏杭来寻她了,他骑着一匹快马,来到了她所住的庄子里,满头大汗地敲门,声声都是急切:“阿月!阿月!我来寻你了!你在哪里?快出来见见我!”
她赤足下床跑出去,哭着扑到他怀中,问他为何要应下皇上的赐婚,要娶那陆家千金?